叶辛夷和昭宁徐步在前,隔着差不多四五步的距离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常服的侍卫,再后头还跟着几个侍候的,手里捧着些物件儿。

    普济寺中种了不少花树,只是这个时节,诸如樱、桃、玉兰这些春日绽放的花,要么谢了,要么已到了花期末,被雨水零落一地,看上去有些凄清。倒是那几株银杏和枫树在雨水后舒展枝叶,翠绿翠绿的,生机盎然,看着格外喜人。

    还有放生池上,舒展着叶子的菡萏,也让人心情为之清亮。

    走了片刻,昭宁脸色更平和了许多,大抵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拉了叶辛夷到放生池边置的石桌旁,后头跟着的,赶紧上来铺垫子,置茶点。不过片刻,便将那石桌打点好了,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这么几日了,只有今日我才觉着心里松快了些,只是想着还要回到那座宫城中去,就觉得难受。大抵,我就是像我母妃说的那般,是个没出息的。明明生在那里,却时时恨不得逃离。”

    这些话,哪怕是对着谢贵妃,昭宁也绝对说不出,可今日,对着叶辛夷,却是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随着这些话说出,昭宁觉得憋闷的心口又舒坦了两分。

    这当中隐含的信任与亲近,叶辛夷又如何不知?她略一沉吟,轻声道,“公主至情至性,哪里是没出息,只是不适合罢了。好在,公主虽生在那里,却不会一辈子困在那里,说起来,比起公主身边很多人,公主还是要幸运许多。”

    这话,倒是稀奇。昭宁想着,她方才的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了,说给叶氏听,也没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多嘴之人,不会说出去。但她多半会明哲保身,缄口不言,或者是劝她两句,让她惜福什么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样一番说辞。

    显然,她是赞同她的想法的,且也是真真正正敞开了心扉。

    “公主明白我的意思。公主只要嫁了人,自然可以离开那座宫城。这段时日,贵妃娘娘想必也是忙着为公主相看,我估摸着,公主的婚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定下来,届时公主自然就可以离宫,活得自在自如了。”虽然,身为皇家公主,绝对的自在自如不太可能,可相对而言,却怎么也要比在宫中自在许多。

    也不用担心时时刻刻的阴谋算计。想必,谢贵妃也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昭宁是真不适合在那座宫城中生存。

    她不是傻,可从小在那座宫城中长大,她却还是没有学会那些谋算心机,反倒一直保持着本心,非不能也,乃不愿也。

    昭宁却是幽幽苦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也不知会寻个什么样的人家,又是不是真比如今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