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番尚处盛夏的错觉。

    环顾四周清幽的景致,想到朱景雩身上那股子形于外的魏晋名士风流雅致的模样,倒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他都还想着要附庸风雅。这些时日,京城中人人都不得清闲,沈钺的人更是没有一日停止过找他,谁知道,他倒是在这儿过得甚为惬意。

    叶辛夷心里无声腹诽了几句,与沈钺对望一眼,循着那竹林之中传来的隐隐琴声,一路往宅子当中走去。

    竹林之中一方草亭,有人坐于亭中正在操琴,是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景象,那人一身简约的青衫,墨发垂肩,从后望过去,真真一副竹林隐士的模样,若非那个对象是朱景雩,叶辛夷真还想驻足欣赏一番。

    竹林里隐隐传来一声唿哨,那琴声便也随之缓缓慢了下来,终至停下。

    亭中朱景雩回过头来,朝着两人遥遥一望道,“沈大人和沈太太既已前来,便莫要客气,尽管上前来吧!”

    沈钺和叶辛夷自然都不会跟他客气,既然来了,也就不会怕。哪怕明知这看似只有朱景雩一人的竹林之中必然是埋伏重重,危机四伏,可他们携手,刀山火海都敢闯,又何况只是这里?

    夫妻二人相携进得亭内,朱景雩已经站起身来,从那琴案后绕出,目光在沈钺和叶辛夷十指相扣的手上顿了顿,便是笑着将两人引入一旁的石桌前,“二位,请!”

    那石桌之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酒菜,沈钺和叶辛夷神色淡淡,倒也没什么明显的戒备之色,都是自若地敛襟坐了下来,沈钺顺道将一直拎在手里的食篮轻轻放到了桌边的空位上。

    “二位这是?”朱景雩的目光带着两分疑虑,淡淡落在那食篮之上。

    叶辛夷已经将那食篮打了开来,一边将里头的碗碟往外拿,一边语调淡淡答道,“朱大人不会瞧不出吧?朱大人不是请我们赴宴吗?我瞧着朱大人备了这么一桌子的酒菜,还在庆幸自己有所准备,否则,就太失礼了些。毕竟,我们和朱大人这般的关系,要同桌吃饭,实在是怕会食不下咽,总要备一些可口称心的饭菜不是?还是说,我夫妻二人若吃了朱大人备的酒菜,朱大人却不敢用我备下的?”

    这话语是淡淡,语调甚至几近漠然,可当中每一个字却都带着扎人的刺一般。

    还真是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