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做乡士,因此对农村的控制力不强,平时只要能收上租子、领民不闹事就不大理会,谁也没心思管一群泥腿子想什么——两百多年来土佐上下割裂的很严重。

    在虎鱼组失势之后,藩厅里只有吉田东洋一直大喊大叫什么土佐民生凋敝啊,领民水深火热啊,但大家包括丰信都不以为然,扶桑天灾不断,天保凶作闹的武士日子也不好过啊,藩主带头三菜一汤,这农夫过的不好怎么了?武士老爷都以身作则节俭度日,泥腿子有的吃就不错了。

    可越往南走,民间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丰信好几次指示吉田东洋就此打住,转道回府好了,但吉田也不知道和直秀商量了啥,闷着头继续赶路,加上越来越严肃的小栗忠顺也支持继续走下去,丰信阻挡不了,他只能在心里给吉田记了一笔黑账。

    直秀带小栗下乡,就是为了让他看看农村的真实情况,就算吉田阻挡,直秀也会另想办法。

    江户时代的农夫分好多种,有“乡士”、“名主”、“庄屋”这样的豪农,也有“草分”(垦荒地者)、“根生”(土生土长的)这样的“百姓”,还有“水吞”和“小前”、“家抱百姓”(家奴)这样的“分附”。

    安艺郡南部穷的不得了,百姓和分附大半居住在终年不见阳光的泥土窝棚里,光腚、光脚的小孩子不分男女到处都是。直秀进了几家探访,因为衣服不足,没下田的成年人只好裹着破烂被子出来答话,看得英子流泪不止,她身上的零钱走到一半就送光了。

    幕府曾告诫农民:“随便将萝卜叶、豇豆叶、大豆叶等扔掉,就太浪费了,这些东西掺上些杂粮煮着吃,味道是很鲜美的。” 其实幕府是想多了,以贫困农民的收入只能吃麦子、栗米、稗子加上叶子、米糠或者萝卜等蔬菜的拌饭或粥,就这,还是一天两顿——早上、中午必须吃饭,因为要干活,晚饭一般都省了。

    小栗尝过农夫家的菜团之后,粗涩难咽不说,连盐也几乎尝不出来,他非常吃惊,问直秀天保凶作基本平息了,怎么此地依然如此穷苦,是否是此地的村长“庄屋”横征暴敛?吉田挥手让“庄屋”过来,让他给小栗展示手掌,只见粗糙不堪、裂口处很多,另外庄屋面色黝黑、衣服简朴,所以这根本不是庄屋的问题。

    直秀微微摇头,这个问题涉及面太广,他也不好回答。

    武阳隐士在1816年的《世事见闻录》中说,“当今贫富不均优劣差异如此之甚,富裕者一人,其周围贫苦农民达二、三十人”。扶桑此时的穷苦是普遍问题,御领靠土地丰饶和向诸侯吸血还好点,

    其它各家诸侯领地更是不堪——安艺郡毕竟靠海还能打鱼赶海将就一下,本州岛的内陆各藩中有的据说连下级武士都吃不饱饭,何况是农民!

    山内丰信到底还有些良心,和吉田保证会如实向藩主反馈,田租全免不现实,但免除一些还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免除的田租能否落到这些少地或无地的农夫手中。

    直秀也在小栗的默许下提出了人工孵化鸡鸭和人工授精牛的方法,并承诺安排江户商人到安艺郡来收购特产——当然这里面涉及到土佐的特许经营权的问题,对此山内和吉田一口承诺包在他们身上。

    经过安艺郡的考察,小栗身上多了一层沉稳的气息,在直秀选址盐池的时候也不再袖手旁观,而且因为食物过于精美还骂了两个狗腿一顿。直秀心说这趟没白来,光凭小栗的改变也值得。

    吉田东洋是个实干派,从才谷屋借了一大笔钱,从伊予国别子铜山买来矿渣,从宇和岛买了石炭,发动领民,终于在水无月(六月)攒出了足够数量的水泥,开始建造盐池。

    吉田在做郡奉行之前是土佐的船奉行,在土佐水军人面很熟,通过山内丰信征调了土佐水军的大船和人力,加上才谷屋的八郎兵卫已经从江户利八那里搞来了建造水车的木工,于文月(七月)底安艺郡的盐池终于出了第一批粗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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