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现在不是朝廷的官儿,我还能继续做你的三弟,可现在,我先是朝廷的千户,后才是郑家的人。”

    “无论今后我们郑家能发展的什么地步,终归还是汉人,我们的根不在海上,在大明。”

    “哥,收手吧,将这些罪证呈入京师,陛下一定会——”

    “郑芝豹!”郑芝龙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顽固成这样,喝道:“张嘴朝廷,闭嘴朝廷,忠于这样的朝廷,我们能得到什么?”

    郑芝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凄然道:“怎么,你要杀我吗?杀自己的亲弟弟?”

    郑芝龙胸前不断起伏,良久,冷冷道:

    “不,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看看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看看这个朝廷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效忠!”

    郑芝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却是突然间回过头,悲戚道:

    “自今日起,你我兄弟缘分已近,再见面,你是郑家的反贼,我是朝廷的千户。”

    言罢,渐行离去。

    郑兴起身,道:“大哥,要不要我派人追上去?”

    郑芝龙明白他的意思,也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是想了再三,最终还是叹口气,说道:

    “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他想忠于朝廷,随他去吧。”

    “没了他,我们郑家一样能称霸海波。”

    ......

    京师的雨,一连下了几日。

    街道上的污秽被洗刷殆尽,顺着北京城完备的地下水道系统,排入护城河,再流入更遥远的深海。

    街上是干净了,可这连日的大雨,以致京师上方,乌云密布,让本就沉重的人心,更添了一抹阴郁。

    “陛下,雨停了。”

    朱由校看着仍显阴沉的天空,脸上并未见到什么起色,只是嗯了一声,便回身走到御案上坐下。

    俞资皂身死的消息传回京师已有七日了,朱由校在这七日间,隔一日一视朝,视朝后照例返回西暖阁批阅奏疏。

    在这些日的临朝中,朱由校事无巨细,处理了国内的一切大事小情,偏偏对福建的事没有一句评价。

    朱由校近期的表现太过于正常,以至于让群臣个个都是汗毛直立,觉得这是疾风骤雨来之前的前奏。

    事情就如群臣所料想的那样,这样平静的日子过到了第十天,也就是天启七年的九月十六日,一道圣旨突然从乾清宫下达。

    圣旨上的内容无它,抓人。

    抓的是谁,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朱由校在闷了十天以后,依旧没有对福建的事说什么,第一句话就是命令东厂冲进周府,拿了当今的礼部尚书周嘉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