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叔背着手,巴嗒着烟袋说:麦花,家里多了个外乡人,咋不跟俺说一声。

    麦花似乎心里已有准备,她对于三叔的态度显得不软不硬。

    麦花说:俺家的情况,乡亲都知道,俺要活命,黑土要活命,大奎也要活命,家里没个男人,这日子过不下去。

    于三叔哼了几声又说:咱们山东人死绝了是咋的,咋轮到外乡人跟着掺和了。

    大奎这时在屋里大声地咳了起来,咳了两声便叫道:于三叔,你进来,俺有话对你说。

    于三叔一干人等,白了一眼麦花,又白了眼四喜,最后走进屋里。

    大奎冲于三叔等人说:三叔,俺家的事你就别管了,就这样吧,咋的也比麦花一个人吃苦受累强。

    于三叔狠着声音说:大奎,你把山东人的脸丢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一个河南侉子……

    于三叔等人就很义愤的样子。于三叔带着人,甩着手走了。

    麦花家的门,夜晚先是被人抹上了牛屎,后来就有一些石块被扔进院子里,咂着地咚咚的响。渐渐的,在屯子里没人有和麦花说话,借东借西的,也没人肯借给她了,男人女人们和麦花走个对面,麦花和人打招呼,别人忙把头扭向一边,没人理睬她。

    黑土在外面和孩子玩时,被一群孩子打了,哭叫着跑回来,他一边哭一边冲麦花说:娘,他们骂你找了个野男人。

    麦花愤怒了,她一边拍打着孩子身上的泥土一边大着声音说:以后他们打你,你也往死里打他们。

    大奎又在屋里咳了起来。

    一天,麦花和四喜正在地里做着春耕前的准备,黑土突然哭叫着跑来,一边跑一边哭道:娘,俺爹要死了。

    四喜和麦花一听,顿时怔住了。他们离开家门时,大奎还好好的。醒悟过来之后,他们就急三火四地往家赶。

    大奎正倒在院子里,他用裤腰带把自己的脖子系了,另一头拴在一个树桩子上,因用不上力气,大奎正手脚并用在地上挣扎着。

    麦花一见,大叫了一声扑过去,她先是解下大奎脖子上的裤腰带,然后和四喜一起,把大奎抬进屋里。大奎已经缓过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说:麦花,你让俺死吧,俺活着难受哇。

    麦花哇的一声就哭了,她一边哭一边说:大奎呀,俺对你不好吗,你这样做还咋让俺和黑土活了,你要是死了,俺活着还有啥意思,俺也不活了。

    于是,麦花和大奎抱在一起大哭起来,黑土抱着娘的大腿也在一旁助阵。

    四喜站在一旁也是不好受的样子。

    麦花一边哭一边说:大奎,你不想别的,你也要为了黑土活下去呀,你就这么忍心扔下黑土和俺吗。

    大奎看见了黑土,他把黑土抱过来,哭了一气。然后用手去抽自己的耳光,一边抽一边咒:大奎该死,黑土呀,爹对不住你。

    从那以后,大奎安静了下来。

    春耕的时候,他又爬到了地边,看着麦花和四喜把一粒粒种子埋进了土里。

    四喜看到了大奎就说:大奎你这是干啥,还不在家歇着。

    大奎笑着说:俺看见种地,高兴哩。

    从那以后,每天下地时,四喜都要把大奎背到地边,让他看着种地的情形。

    晚上睡觉时,麦花果然东屋住一夜,西屋住一夜。那天,大奎看见麦花又把被子搬到了东屋的炕上,便说:麦花,你以后就别过来了。

    麦花不答,把自己脱了,钻进了被窝里,安安稳稳地躺下了。

    大奎又说:俺不挑理,俺是个没用的男人。

    麦花坚定地说:俺不,你也是俺的男人呀。

    大奎的心里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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