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蹄子小跑过来,跟在身后朝前方另一条通往南面江河的道路过去。

    “唉…..”

    杨坚望去雨幕中渐行渐远的一人一兽,微微阖眼,叹出一口气。

    “神仙中人,远凡尘啊。”

    “兄长,这可未必。”

    杨素走上前来,他听到陆良生与族兄的对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心里大抵猜出一些大概,一段时间以来,也多方打听过南陈的事情,眼下可能得到佐证了。

    “为弟看得出,陆良生有些犹豫,但还要离开,可能与他授业恩师有关。”

    “哦?”

    杨坚偏头看来:“可是那南陈名士叔骅公?”

    “嗯,听说被那昏君杀了。”

    “哈哈哈——”

    一旁,杨坚大笑出声,拂开湿漉的宽袖,转身走去战马,翻身而上,一勒缰绳,大笑道:“真大礼也,我岂能不回敬,回去传令,给南陈皇帝送一些粮草金银,我等回长安成就大事,然后……”

    他眯起眼,望去这片铅青:“然后,兵发陈朝!”

    一甩马鞭,兜转马头,暴喝:“驾!”纵马雨中狂奔起来,杨素、一众侍卫连忙促马跟在后面,不久,消失在雨帘之中。

    ……

    天地间水汽弥漫,窄长而泥泞的乡间道路,麟兽一浅一深才过稀泥,蛤蟆道人趴在徒弟肩膀,躲在斗笠下,感受这片天地带来的湿冷。

    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凉亭中的对话,也都全听了进去。

    “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人?就为了你恩师的事?”

    “不全是。”

    陆良生目光扫过水汽中的远山,雨幕里的农田、山村,隐约还有农人戴着草帽,披着蓑衣冒雨挖开田埂,忙着将田里的水排出。

    看了片刻,话语轻声道:

    “师父,我恩师那封信,让我悟了一些事,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他要走的路,好比刚才的杨坚,他有帝王之相,途中忐忑,可将来就是龙吟惊天。

    也比如偶遇的李随安,传授他驭剑之术,说不定,就不再是乡间客栈的伙计,他能走出一条更加宽阔的道来…….”

    连接天地的雨线,漫过云端,怀义州边界的官道小村里,抱着木剑的少年坐在门槛,抬头望着万里晴空。

    不久,一个包裹丢在了他面前,连忙回头,只见婶婶叉着腰,指着外面。

    “下午有一支商队要去南陈,给老娘滚吧,一天到晚不是练剑就是出神发呆,客人都被你霉走了。”

    “婶婶…..”少年抱着木剑站起来。

    “快滚快滚,里面有些碎银,还几天的干粮!”

    妇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他赶出,转去后厨,悄然抹去眼角的一点泪渍。

    …….

    铅青的雨幕里,陆良生松开绳子,让麟兽自个儿路边跟着。

    “……或许弟子的感悟还不够深,但道之一途,有千条万条,选择了其中一条,就要将走完,可师父你曾说过,石匠醉心雕刻有朝一日也能悟道,儒者心无旁骛,专研圣贤学,蕴出浩然气,那是他们只有一条不用选择的路在走。

    可我既是读书人,也擅画道,今日又结出金丹,那么我又该走哪条道来?”

    声音里,一颗被积水包围的草叶上,一只小虫趴在上面,陆良生指尖将它挑起,放去一块石头上,看着它飞快的躲进石缝里。

    “恩师的道,他找到了……而我还在寻找自己的道,不答应杨坚,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千年来,这华夏土地上万千生灵都有自己的路,收敛恩师尸骨,我也该潜心明悟了。”

    他起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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