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攀龙得意地笑道:“听不懂了吧!我给你举个栗子,你就明白了。由此往前走,右拐,约二里处的巷子里有一间茶楼。寻常的大堂座位,一百贯一位,雅间的座位就要五百贯一位。若是喜欢他家的茶叶,也可以带走一些,不过要再加五百贯。”

    方仲永咋舌道:“这是什么茶,这么贵?82年的拉菲吗?”

    张攀龙听不明白拉菲是什么,也不在意:“你觉得这个茶楼的生意如何?”

    “如此黑店,定然是门可罗雀,关门大吉了吧!”

    “非也。据为兄去的那天看,大堂三五人,雅间一二人应是常态。”

    “哦,实在是不知我兄有如此雅兴,这么贵的茶水都舍得喝。不知那茶水滋味如何,定然是无上妙品了吧!”

    张攀龙恨恨地道:“屁个无上妙品!老子花了五百贯,喝了杯刷锅水。就这临走时,掌柜的还说看我顺眼,六折优惠又卖给了我三百贯的茶叶。”

    见方仲永要问,张攀龙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没有谁是去喝茶的。那店家敢卖如此高价的原因是因为店内有一块牌匾,上书‘夏有乔木秋有荫’七个大字。大家都是冲那块牌匾去的。你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方仲永念叨了两句“夏有乔木”,恍然道:“夏有乔木?夏子乔,夏竦!夏子乔有求必应!真是好文采啊!”

    张攀龙见方仲永的愤青病犯了,劝解道:“贤弟无须生气。若不是有那家茶楼,为兄的事情是办不妥当的。一手交钱,一首交货,你情我愿的事儿,说不上谁对谁错。再说了,人家也没有干什么祸国殃民、残害百姓的事。说白了,就是人情往来。只不过咱身份不够,人家收受些钱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方仲永想想,也对。如果夏竦真的是为了敛财而不知顾忌的蠢货,以宋朝文官对士大夫道德的苛刻要求,早就被人喷成筛子了,哪里有机会两度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家同在官场,你帮我的忙,我帮你的忙。即便你还顺手帮了别人的忙,收了些许的钱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君不见,强悍如富弼者,还留下了传世书法作品《儿子贴》,求别人多多指教他的儿子。只是他那位朋友太过粗心,将富弼说的“此亦乞丙去”给忘了(丙丁火,阅后即焚的意思),才给后人留下了宋朝高官请托的证据。

    见方仲永对其中关节一窍不通,张攀龙问道:“贤弟可是不曾去过那间茶楼?”

    方仲永苦笑道:“小弟家贫,喝不起那等好茶。只是随曾晔、曾巩去过夏府递过诗文,虚应了一下而已,连主人的面都不曾见到。”

    张攀龙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夏竦这个人最是心狠手辣,且又气量狭窄。你既然递了名帖,就表示没有轻看于他。至于没有钱财奉上,只是因为家贫难致而已。不过,这样一来,你要是想夺个路试的案首来个‘小三元’只怕难了。”

    方仲永再次苦笑:“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奢望。只盼着‘夏有乔木’先生莫要黜落了我这般的寒门学子就行了。”

    张攀龙笑道:“你这却是小看了夏竦了。那夏竦绝非蠢货,岂会在小小的秀才试里,公然拂了州府的脸面。只不过是名次高低的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绝非蠢货”的夏竦阅了一天的考卷,回到府中。

    管家回报了茶楼一天的进项和应办的事宜。夏竦想了片刻说道:“早跟你说过,若是你能办的小事就不用向我回报了。你跟随老夫多年,老夫还是信得过你的。至于你说的高家的少爷纵马致人死亡一事,你让他家找个人证明他家的少爷有脑疾。老夫在判决时,让他多赔些银子给苦主也就是了。”

    管家说道:“老爷英明!苦主出身微寒,刚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就死了,也实在是福薄。那高家的少爷想要买了去,他竟然不允。这下子是人财两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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