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邓景荣才要转身,余光中瞥见王珍胳膊上戴着一段黑布,忍不住指了指问道:“大少爷这是……家中可有变故?”

    他在清水坊与王家打了十几年交道,勉强也算相熟,故有此一问。

    王珍摆了摆手,道:“没有,是为蓟镇遭屠的百万人戴的,提醒自己处事该慎重。”

    说着,低下头继续写案牍。

    邓景荣转身往外走,踏过门槛,便有几个锦衣卫过来押着他……

    王珍则是皱眉思量着该派谁去潜藏于建奴处。

    ——劳召还未回来,锦衣卫中人多失之于灵活……

    忽听门外有人道:“大少爷,小的还是去建奴那吧。”

    王珍抬起头,只见邓景荣还是那一脸卑微的笑容。

    “小的确实是个当细作的料子。这些年清理街渠,和小摊贩打交道,每日里斤斤计较的,小的也厌了,还是觉得当细作有些生趣……”

    他没什么豪言壮语的话,看起来依然还是个油滑、低贱的小吏。

    王珍却有些愣住。

    良久,他才缓缓开始交待起来。

    “你儿子已死在唐中元军中,他们一直瞒着你,我识破了你的身份要杀你,你无路可去,由此只能投靠建奴……”

    “将这些天京城发生的一切告诉建奴,包括齐王宫变、包括孙白谷回援、也包括我在主理朝堂诸事,以及我与唐逆的联络……”

    “我凑够了兵饷,减免了辽饷,京城文武百姓众志成城……”

    “接下来我还打算派官员与唐中元议和,共抗建奴……”

    “还有,这封信你也交出去,内容是登州营、即墨营已乘船往辽东,将由金州登录,配合关宁铁骑搅乱建奴后方,重占东江镇……”

    “你切记,除了你我今日之议,不要说任何谎。建奴若问,你只说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偷到的消息……”

    邓景荣收起信件,笑道:“小的明白了。”

    “想必你是见不到我三弟的,但……若是见到,提醒他一声,奴酋马上要回去了,尽快突围回来。”

    “大少爷,你这话说的……小的要能见到侯爷,便说明建奴都与他照面了,提醒还有何用?”

    王珍苦笑一声,道:“是我想岔了。”

    ……

    身后传来一声“保重”,邓景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弓着背向外走去。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怎么就脑子一热领了这差事呢?

    ~~

    王珍则是在这之后又见了很多人,安排了很多事。

    于他而言,庙堂之上没有热血没有抱负,有的只是压抑隐忍克制。

    直到写完最后一封案牒交出去,他才躲到无人的凭栏处,双手用力挠住自己的头,低声自语道:“永年兄,你要撑住。”

    ~~

    战争,却是压抑后的爆发。

    同一时间,蓟镇战场。

    “轰!”

    炮弹炸过来,又是一片血肉横飞。

    “张总戎,快撤吧!建奴疯了,不可能打得过的……”

    张永年抬手便是大刀斩下,一个参将的头颅落在地上。

    “南营改为副参将刘士忠暂辖,所有人不得后撤!”

    “是!”

    张永年转头回望了一眼。

    这一眼只有匆匆一瞬。

    但他知道自己这道防线之后,是无数手无寸铁的生民……

    “正标营,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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