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中,容若安抚般捏了捏月桂的手腕,无声笑着宽慰道:“若我出事,你只管再回明玥宫。”

    经历梦一般的场景后,容若突然释怀了,此前种种皆成妄念,之后万般全靠自己选择,从今而后,萧然埋在她的内心深处,成了永远不可触碰的最隐秘的名字。

    也许人死之前见到的,便是自己最大的执念,萧然亲自开的那一枪,或许根本就是她给自己的告别仪式。三二

    容若仰头看着漆黑的头顶,零星的火光像夏日飞舞的萤火虫,不能给黑夜带来光明,却是人们在无边无际的暗黑里寻找到的唯一慰藉。

    容若,容若,改变的不单是名字,还有天翻地覆的命运。

    月桂看不到容若的神色,不知她现在神情恍惚的想些什么,双腿挪动了一下,避开伤处小心的坐在靠容若最近的地方,咬了咬嘴唇,哽咽道:“奴婢只是觉得姑娘待奴婢和半夏不同。”

    容若侧过头,手指拨弄着破棉被翻出来的旧棉花,清幽的眸子在黑夜里如星辰般明亮,好笑道:“你觉得不公?”

    “不是……”月桂低下头,双手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奴婢本不该说这些,但是奴婢明白姑娘心中如明镜,定是知道奴婢的立场,所以,所以才……”

    月桂初时是陆嬷嬷给安置在容若身边,却是为了盯着容若一举一动,是否见过谁,说过不该说的话,月桂并不清楚内中详情,但都如实反馈给了陆嬷嬷,等到陆嬷嬷暴毙的事情传出,倒是再也没有传唤她入宫,所以她多半猜测瑾贵妃与容姑娘之间有什么协议,而非表面那样瑾贵妃心疼容若身边没人,才将自己赏赐过去。

    容若嘴角微微扬起,含着微笑道:“月桂,你其实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都会把握住这里面的尺寸,既然你问了,我今天坦白告诉你,你们三人里面,我视半夏为姐妹,我信任绿雀的能力,而你,我认为你在立场之内,我可以理解,但不希望你逾越我的底线。”

    月桂抬起头,黑漆漆的环境里,她几乎看不清什么,唯有容若那双明眸像是天上闪烁的星光亮的慑人,月桂手指头蜷缩起来,抿唇道:“奴婢知道,可是绿雀……”月桂不明白,同样是别人送到容若身边的,为何容若对绿雀那般信任,什么事都交给绿雀,就因为绿雀是静王的人吗?

    “我相信绿雀的人品,即便她会考虑旧主的立场,但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原则,这是基于绿雀长久以来所信奉的观念,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内心。”容若转回头,视线往前平视,声音淡然无波,听不出喜怒道:“月桂,如果有一天我和瑾贵妃,或者说明玥宫之间发生冲突,存亡之际,只留其一,到时候轮到你需要选择,你会如何?”

    月桂眼神一颤,手指头揪紧了地上的干草,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我……”

    “你从我刚才醒来时,一共提及了瑾贵妃五次,从你的语气里我不难听出你对皇贵妃的敬仰孺慕。”容若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缓缓闭上眼睛:“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出事,你回明玥宫吧。”

    也是这场梦境告诉容若,一个人的过去不是一块布子,说扯断就扯断了,人生的轨迹是无数个小点一点点织就起来的,也许某个你未曾留意的时刻,早已埋下影响一生的点滴,只是当初无意,等哪一天遇到偶然触发的时机,点滴汇聚起来,兴许你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

    月桂从入宫就在明玥宫,她人生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明玥宫的影子,容若留下她是为了安瑾贵妃的心,而且月桂对宫里的事很通晓,也方便她平日行事。

    但容若刚才的那番话也点明了,在你身上烙印着明玥宫的痕迹时,想得到与之匹配的信任,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方天地瞬间安静下来,火把轻微的噼啪爆裂声都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在月桂耳边炸开,她抬眸看了看似乎陷入沉睡的容若,眼睑垂下来,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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