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晒麦扬麦,看起来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

    龚竹迟疑,确实,永华实在太能干了,对她那是好得不得了。自结婚后,她就没有下过一天地,只受着这个小买部。

    如果,才养得白白净净,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跟三十岁一样。真下地种葡萄,怕吃不下来。

    但竹花是倔强惯了的人,口头却不肯服输:“刘永华你少看不起人,这葡萄我就种了,明天就跟杜里美说,让他找人把我家的地平整出来,开始搭棚。另外,你也跟宋轻云说说,让我家在白马那边挂个名字。”

    刘永华只得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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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洗脚了。”晚上,唐霞端了一盆滚水走进龚珍信的房间,里面还飘满了鸭毛:“家里那只老鸭子已经杀了,明天我给你做一盆酸汤鸭。舅舅,趁热烫个脚。”

    杀了鸭子后得用开水蜕毛,本地土方,用这种蜕毛后的滚汤烫脚可治风湿,舒筋活血。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

    龚珍信在女儿那里过完年回到了红石村,负责照料他的唐霞两口子也跟着来了。

    他的糖尿病也要不了命,就是抵抗力会下降,时不时得去医院住上一阵。出院后,又恢复了健康。如此再三,挺烦人。

    女儿家经济条件很好,早就想让他别干这个支书了,直接去家里养老。可龚珍信是闲不住的人,现在红石村眼见着要甩掉贫困的帽子,他自然要做为亲历者参与其中。如此,自己才算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死而无憾。

    龚珍信脱掉袜子,把脚伸进热水里,不片刻,身体也暖和了,感觉到无比的惬意。

    红石村是干热河谷地带,冬季平均气温二十四度,但春末夏初雨季一到,温度却低下去,算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连续下了多日的小雨,看架势十天半月也停不下来。

    绵延不绝的朦胧细雨,真是把人一身都锈掉了。

    唐霞却俯下身子,用手抓住舅舅的脚轻轻揉搓,她在给龚珍信按摩。

    龚珍信:“不用,我这脚都要烂了,自己看着都恶心。”

    他的糖尿病有点重,脚背上有一处溃疡,皮肤也在发乌,让外甥女给自己洗脚怪不好意思的。

    唐霞:“别动别动,我帮你洗,谁叫你是我亲舅,我爹妈去世得早,舅舅就是亲爹。”

    龚珍信心中甜蜜,这个外甥女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其实有的时候比亲生女儿还亲。

    唐霞一边给舅舅洗脚,一边问:“舅舅,村里有谣言说你过一阵子就不干这个支书,要进城享福?”

    龚珍信:“谁说的,我年纪大,身体不好,是到了该退下来的时候。不过,怎么也得站满这最后一班岗,等过年来下次选举支部书记的时候,我才会彻底交班。现在村里的中年干部还不成熟,永华威望是高,可他心太软,遇到事下不了手,还得锻炼……咦,你怎么问起这事?”

    唐霞:“舅舅,我这不是跟你拉家长吗?”

    龚珍信:“你家里情况现在如何了。儿子媳妇还好吗?”

    说起儿子儿媳妇,唐霞神色有点黯然:“家里小,实在挤不了那么多人,每次回家我两口子都睡客厅。媳妇看咱们的样子就好象看敌人一样,好象是我们去打搅她的生活一样。我跟街道申请过廉租房,人家说又不符合条件。”

    龚珍信:“唐霞,没地方住你就到舅舅这里来。放心,舅舅不会进城的,这里的屋你大可住一辈子,没人能撵你走。”

    唐霞扑哧一笑:“你说什么呢,我还是早点进城和表妹团聚吧!我守这老屋,表妹难道还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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