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仍然圆睁着,但神光已经散去。

    他的肉身已经坏死,他的魂魄或许就这么消散了,或许去了所谓的无生世界……谁知道呢?

    方鹤翎抽出手来,轻轻一甩,手上沾染的血液,便全数溅出,以一种曼妙的轨迹,洒落高崖。

    他并不适合恨心神通,甚至于他根本没有摘下神通的天赋。

    白骨道的血还丹,更是早已毁了他的根基——虽然他的根基本就平庸。

    他是在垂死的状态,被意外捡到。

    他是在毁脉之后,再被重塑。

    五府海内那一座血红色的府邸,是被伟力所筑造。

    他的恨心神通,是活生生植入的身体。

    他不适合。

    第一人魔早就下过论断,他不适合。

    可是他适合什么呢?

    他太平庸,太无用,太是一个废物。

    就连位于超凡绝巅的燕春回,竟也不知道他适合什么!

    那他只能抓紧恨心神通。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以恨心为名,不是什么变强的大道,也谈不上什么可怕的毅力,更够不上意志二字。

    只是这苟延残喘的人生里,唯一的指望。

    唯一有可能亲手复仇的指望。

    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只能这么走。

    尽管每一次使用恨心神通,都深受神通之苦。

    就好像神通种子本身也有灵性,不甘被他这样的废物所掌控。

    尽管使用这神通的代价,痛苦得让他想要自杀。

    他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瘫在地上,想痛哭流涕。

    可是他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给他兜底了,没人会抱着着他的头跟他说——“那就证明给我看,我的儿子。”

    也没人在乎他的眼泪。

    坚强是从不能再软弱开始。

    他活着也不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无生教……无生教。”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词。

    这个在雍国、礁国、洛国都有发展的教派,最早起势,好像是在庄雍国战期间。

    借助战争造成的巨大的痛苦,迅速地发展了起来。

    “战争,死亡,怨恨……”方鹤翎呢喃着。

    这个教派与白骨道简直是一脉相承,但他们却并不信奉白骨邪神。而是信奉集神主、道主、教主于一体的无生教祖。

    神主是他们的神祇,道主是他们的理想,教主是他们的领袖。

    在这一点上,又完全地有别于其它邪教。

    从白骨道一直到无生教,那个月兔肯定知道什么……

    方鹤翎如是想着。

    但他同时也非常清楚。

    自庄雍国战结束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教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其背后的实力,已绝不是他能够独力挑战的了。

    当然他背后也不是没有组织。

    即便是算命死了,万恶死了,削肉死了,砍头死了,九大人魔死伤近半。

    但这些根本不会动摇什么。

    只要老大忘我人魔还在,无回谷就依然强大。

    可无回谷这种极度松散的组织,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助力给他。

    组织里每一个人,都他妈的随心所欲到极点。

    也别想攀什么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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