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分散,淅淅沥沥地落。
春死军墨绿色的军服,披在为人族远征的战士身上,像一亩亩中了毒的禾苗。
所谓“春死”,岂不正是勃勃生机的凋零?
生死之间,有真正的力量。
陈泽青常常觉得自己是完全属于这支军队的,生与死,长久在他身上发生。
“【春死】听令——”
他波澜不惊地指挥:“举戊土旗,用青龙盘,依托星槎大阵,以九龙游天阵式构筑防御。”
星蚁把他的声音,传递到该到的地方。
军中各处关键位置都有令旗挥扬,做更具体的移动指令。
简单,直接,高效。
乍看无边无际的军队,如流水分垄,自然泻为十列,万人结阵,兵煞相合,顿起墨绿青龙!
一军盘龙在地,九龙高起在天。
神龙吟啸,在空中交织成网,构成元力潮汐下的第一重防线——
是的,恰在此刻,阮舟所引动的元力潮汐爆发了。
而春死军在陈泽青的指挥下,不仅预留了元力潮汐的扩散通道,还借力元力潮汐的这轮爆发,让本就稳固的防御阵式更加厚实。
事先没有沟通,观星台的消息才刚刚发出,但他明白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陈大帅——”英武不凡的朔方伯大步走来,把住了轮椅扶手:“我来为您推椅,为您担当近卫!”
远处正要往这边靠拢的谢宝树,一时停下脚步。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成熟了许多。虽然觉得这小小年纪就会逢迎的伯爷面目可憎,却也连个白眼都不甩出来,反是露出一个“你过去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接着便拔出长剑,飞天而起:“谢宝树请为亲军旗队——但有所命,必达三军;三军所发,必为先矢!”
这确实是打了底稿的台词,写在军报上,不知有多么好看。
从道历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被一打三碾压、痛失参赛权,一直到今天,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被重玄胜欺负,被明光大爷抢头牌,跟易怀民争风吃醋、掉头又被重玄胜欺负……他谢宝树也该一鸣惊人了!
其余朝宇、祁良华等,也都向陈泽青靠拢,纷纷请战。
朝宇不善言辞,只是提刀做事。祁良华倒是也想说点什么,但声音已被军鼓淹没——真没胆子叫鼓停下,让他先说两句。
这些并非出身【天覆】、【春死】的俊才,贸然加入军阵,替换原先将领,并不能拔高军队战力。所以都是作为机动力量存在,因其天才、实力,在战场上都是有一定自主权限的。
值此大战,星穹生变,陈泽青这等要出面力拒山洪的人物身边,反倒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群聚而来,当然是有立功之心,可也是绝不惧战的本色。
陈泽青对此不予置评,只是不停地调度军队,聚拢兵煞,一条条地发布军令:“吴渡秋,着你部发棘舟千艘,潜巡星槎巽位之外,彼处兵气不定,必有暗袭,命你截停彼部,减员五成之前,不许放一卒登陆——”
吴渡秋本来像颗钉子般扎在陈泽青旁边,坚定拱卫春死主帅。这时接到军令,也没有别的话讲,深深看了这群凑到大帅身边的俊才一眼,便抽刀飞远。
将为兵胆,他是军刀。
上有所命,刀必无回。
这时有轰隆巨响。
以“方天行舟”为基础,临时构建的齐军中枢营地前方,绵延数万里的雷霆带,被一抹开天辟地的刀光所截断了。
整个凡阙天境,为之静肃。
庞然如山岳的战争海兽,一头接着一头,从临时斩开的空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