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蘅华低头应道:“安国公什么话也没有说。”

    “那么——”皇帝的声音悠悠高远:“章华台锁定的那处重要营地,是不是海族在神霄战场的总营呢?”

    李蘅华跪伏在地!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并非总营。”她以额触地:“臣惶恐!”

    “那么为了这一处并非总营,布防也并不明朗的海族隐秘营地。值不值得暴露我们对妖族丹国布局的反制呢?”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感:“李卿若是心绪不宁,竟会遗漏关键,不妨回去休养一阵……至于朕的问题,你若答不好,或许可以去问问‘章华灵巫’。”

    李蘅华额汗如雨,云鬓濡重:“是臣疏忽,唯请万死!”

    “回去做事吧。”皇帝的视线仍在卷宗上,声音淡如云舒:“将士奋死,国之幸也。同仇敌忾,朕当体谅。”

    李蘅华又重重地磕了一次头,才爬起身来,倒退着离开了大殿,穿行云麓甲子秘书处,路过各异的目光,一直退到虹台,化光而远。

    云麓台的天子独坐之殿,仍有源源不断的政务,经六十个云麓秘书处筛选送来。

    干支以纪年,也代表着不同方向的政务,

    但皇帝始终注视着那份军情卷宗。

    “随征枢官有二,留国其十,十得其六……”

    良久之后,皇帝抚了抚卷宗上的褶皱:“有情则私,恨心必皱。‘章华灵巫’还是更客观一些。”

    宋旻伫立在侧,连呼吸声也不发出来。

    随侍天子身边,要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守口如瓶”。

    但有些时候,也要学会张嘴。

    就像皇帝的这句话,他是应该传出去的。

    圣天子固然宽容,胆大妄为的人,应该被自己的恐惧敲打。

    “国师大人。”皇帝忽又唤道。

    口含天宪,玉言引风。檐下铜铃叮叮咚咚的响,却是一曲征声。壮丽的乐声下,幻光凝实,就在这大殿正中,竖着展开了一卷长轴。

    足足五丈长的画卷,从穹顶一直拖到地砖,悬地不过九寸。

    泛黄的卷面上,绘着一幅祥和图景。

    说“祥和”,其实很反直觉。

    因为画卷之中,恶鬼遍地,魍魉横行。

    暗沉沉黑色大地,血液在地裂中流淌。

    深青色的鬼面,如飞絮在空中飘舞。

    一条条书写着罪状的案件卷宗,横七竖八的堆在地上,再加上那些血点……恰似枯枝败叶满地泥。

    唯是有一个干干净净的清秀和尚,独坐在无穷恶鬼的正中央。竟然让整个画卷平静下来,给人以鸟语花香的宁静美好。

    虽有血舌垂落,幽魂绕飞,无头的鬼物在地上打滚儿……竟无端的生出谐趣来。

    他当然便是大楚国师梵师觉。

    从赏画者的高上视角来观察,奔流血液的地裂,在无尽罪土形成了一个血色“卍”字符。

    和尚就坐在这个具备神秘意义的字符正中央。

    莲台十二品,其色为白。

    当他抬起清澈的眼睛,整幅画卷便活了过来——你明白这不只是一幅画,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你觉得骄命的目的是什么?”皇帝问。

    梵师觉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

    “国师觉得应江鸿那边……我们要不要管?”

    梵师觉只道:“他很厉害。”

    宋旻听不懂皇帝与国师之间的对话,只觉得言简意赅,又颇得禅意,果然高深莫测,智慧渊深,真非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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