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力,复刻当年阴阳真圣与名家真圣的万古棋局,言则称“小”,却合外府,于这人身宇宙,别有新天。
即便是陈算那等“必得天机一线”的天纵之才,或照无颜那等学识渊博的杂学大家,或季貍那般擅于算学的书院骄子,也怎么都要在这里苦耗年月,累时而进。
姜望却来书写最简单的答案。
天衍局的终局是什么?
“公孙息算穷而终”!
天衍局是无穷之局,执棋者却有极限。
邹晦明也并没有推完这一局,但他算胜公孙息。
今天姜望不准备同田安平较量什么算力,他只以无穷无尽的目光,填满仙魔宫里的每一间宫室。
将棋盘上的每一个棋格都占据,直到田安平画不出新的棋格。
非超脱何以言无穷?
仗着不朽魔功才能体现登圣力量的田安平,又算什么真圣?
这似乎无垠的宫室,姜望一目即天涯。
抬眼的时候,就看了尽头。
嘀~嗒,嘀~嗒!
房间里有滴漏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千万年来不曾停歇的滴水落石,于并不宽阔的房间里寂寞回响。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一种令人发疯的枯燥感,点点滴滴敲在人心,誓要敲碎人心。
这是一间……灵堂。
房间正中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抵墙的位置供着灵位和香炉。
滴漏不知藏在哪支白幡后嘀响。
时间就这样冷酷地切割着旅人。
身着冕服的田安平背门而立,站在那口黑色的棺材前,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而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先落到了棺材里,再折返出来。
“我因鲍易而入狱,但明白离开齐国之后,李龙川才会成为我的死因。”
“我早知会有这一天。一旦局势不利,我就会被推出来,当做吸引你视线的武器。所以我才想办法脱离神霄战场,尽量避免与你相争。”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你甚至直接杀进了魔界里。”
他轻轻地叹息:“虎伯卿和帝魔君联手,都不能阻挡你的脚步么?”
残衫独剑的姜望,便于此刻踏进灵堂。
轰!轰!轰!轰!
顷刻天摇地动,一时彗尾横空。
本来逼仄的灵堂,刹那间变得广阔。
灵堂里的一切布设,似乎挪移到了虚空,茫茫宇宙为背景。
而虚空四角,各有天星。
星辰璀璨,光照此间!
此内楼也,立在田安平的外府之中。
古老星穹已被隔绝,诸天所有修行者,都难以呼应星光圣楼。
即便是姜望这般述道诸天的存在,仍能竖起星楼如人间北斗,也无法取回古老星穹里的那一份星辰力量。
而田安平不同。
从一开始他就立的是“内楼”。
他的星楼立在他的人身宇宙。
能够呼应古老星穹自然很好,在古老星穹被隔绝的当下,他仍能展现最巅峰的星楼力量。
此时此刻真能说上一声……“独我伫星楼!”
“外府内楼,今见全!”姜望完全不在意那天摇地动的变化,抬脚迈过灵堂的门槛,从容得像是来敬香的人:“但只有如此吗?”
田安平一展大袖,于棺前转身。
这座格局简单的灵堂,霎时竟巍峨如大国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