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脱。”

    “未至超脱,何以言超脱?”

    “不要总是在空中楼阁里,絮叨你的呓语。坐在辅弼楼中,观想你的井天。你当明白,此刻跟李龙川无关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我的决心。”

    “如果这就是你的告别,那我就听到这。”

    长相思离开魔躯的过程,也是这具不朽之躯最后一缕生机逃散的过程。

    这缓慢而不可挽回的力量……

    滴漏声变得太清晰了。

    缄默万年的青石,将要被持之以恒的钟乳凿穿。

    田安平喘息着,喘息着,蓦地抓住了姜望的袖子!

    他吐着血,从姜望的指缝之下,吐出充满希冀的声音:“我知你要杀田安平而后快。”

    “但入魔即是新生。那个杀死李龙川的人族田安平,已经不存在了。”

    他艰难地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仙魔君……并不是他!”

    姜望的大袖已经残破,田安平攥着袖子在抖。

    “你是仙魔君还是田安平,那是你的自我认知。我不讨论这个问题。”

    姜望拔剑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田安平杀死了李龙川,所以我会杀死所有可以称之为‘田安平’的存在。如此,勉强能叫我……填恨万一。无关于你是谁,你怎么‘自认为’。”

    田安平攥紧的袖子没有任何意义。

    他徒然地翕合着血唇:“我想跟你说的并不是这些。我并不乞求你的宽恕……仇恨是多么渺小的事情。”

    “只差一步了,我只差一步,为什么……”

    田安平的声音从指缝下传来,似是最后的悼声:“——罢了。你且往我身后看。”

    “我给你看……我的母亲。”

    这间灵堂,竟然是田安平亡母的灵堂?

    黑色棺材里,躺着的是田安平的母亲?

    姜望当然没有去看。

    他只是按着田安平的脸,慢慢结束了长剑的最后一程。

    当长相思归入鞘中。

    尊于此界的仙魔君,也似被抽掉了最后的精气神,彻底委顿在他掌下。像一团裹在宽大冕服里的烂泥巴。

    而后三昧真火焚身而走,将其烧得烟也不剩。

    意海生澜。

    姜望手握龙须箭,行于无边之海,微微垂眸,看着海镜之中的情景——

    他以意海抹杀了田安平所有的残意,也卷来田安平死前最后一幕余念。

    「海镜之中亦是一座灵堂,波纹皱出其间的情景,恰映着烛光被晚风扰动,人的面目明暗不定。

    一个身量瘦长、长相斯文的男人……年轻一些的高昌侯田希礼。

    他显然不如后来那么克制,正气得眼睛发红,将一个孩童重重踹倒在棺材前。伸手捉住那孩子的发髻,摁着他的脑袋,一次次往地上撞。

    “这是你的娘亲!她死了不会再回来!给她磕头!给她磕头!给她磕头!”

    地上是散落的算筹。

    额头磕得见红。

    男孩正翕动着嘴唇,絮絮叨叨地算着什么,却被一次次打断。

    磕头的动作终于影响了他的思考。他忽然大喊一声,握住一根断裂的算筹,将之扎进了田希礼的心口!

    这动作之突然,之精准,完全是循着“死亡真理”的路径前行,以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情绪失控的田希礼,一下子竟然也没防备过来。

    灵堂中骤然静了!

    就连哀乐也停。

    田希礼不可置信地圆睁双眼。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