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了当朝天子的东华阁……两个争龙夺鼎的人,明明已拳掌对轰,剑拔弩张,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父子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相视而笑?

    久远到……像是从来没有。

    笑着笑着,笑容散去了。

    像是微风皱面的一池春水,终会因为风的离去而平静。

    变得清澈,变得冷冽。

    姜无忧会一直待在青石宫的幻觉里,直到这漫长的一夜最终过去。

    东华阁里对峙的父与子,君与臣,中间再没有阻碍了。

    没有人会提着战戟站在他们中间,说今日以我为门槛。

    没有人会握着他们的手,说你们是父子,没有解不开的结——

    解不开的结,是存在的。

    姜无量怔然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一位母亲的泪,在冷宫殿上,点滴到天明。

    “同朕道争?!”

    “锁在宫中潜修几十年,你也是有资格说这话了。”

    皇帝的声音如雷霆行于九天之上:“你姜无量何道益于天下,胆敢与朕言路?”

    他的拳头往前推。

    东华阁内骤暗几分!

    仿佛他的拳头驱逐了光明。

    而真切的在这暖殿穹顶,垂下绛紫色的龙须般的幔帐。像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神龙,在人间偶露鳞爪。

    神龙不可见。

    于是天子不可近。

    姜无量一步就已经抵达的皇帝身前的位置,这时候空空荡荡——绝对意义上的空。

    此处的一切禅意真意,理想光明,都被毫不留情地驱逐了。

    姜无量遂被轰飞。

    本已撑天的身形就此倒飞过长案,而后更远,空旷殿堂似乎成了迢迢银汉。

    银汉相隔,是永不允许再靠近的距离。

    这一刻的皇帝身上,不再体现半点人性的柔软。

    他无比的冷漠,绝对的高上。

    掌托无限的姜无量,竟被一拳轰到了殿门上。

    他在视觉意义上,干瘪得像是一页纸。

    铛!

    姜无量着青衫的身形,如一张挂画,贴合了紧闭的殿门。发出悠长的、老僧敲钟般的响。

    今夜的东华阁是死寂的。

    喧嚣的临淄城,并不向这里透出半点声响。

    太暗了。

    皇帝的眼睛都沉进阴影里,其间的意义变得晦涩,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皇帝的儿子是两幅画。

    一副石刻的屏风,众生的图卷。一副铜门的挂画……佛的刻像。

    “父亲!”

    挂在门上的姜无量,垂首说。

    “父皇!”

    齐国的废太子,像是悬挂在铜门上示众的囚犯,慢慢抬起头来:“大齐天子!”

    他连唤三声,一声比一声重。

    于是东华阁里有了声音。

    他在厚重的铜铸的大门上,轻轻一抬他的手,发出清晰的“咔咔”的响。

    自这铜门上拔出自己,如同拔出泥淖,挣出苦海——其身周竟然泛起一周神鬼泣拜的虚影。

    不是游走人间的神与鬼,不属于修行道途的分支。而是先天之神,后土之鬼,是天地法则的一种体现。

    仓颉造字天地哭,世尊成道神鬼拜,这是一种伟大意蕴的彰显。

    姜无量从铜门上落下来,留下一道深嵌的人形。人已走了,人形还在东华阁紧闭的大门上熠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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