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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冷和我的父皇并不一样。我的父皇拒绝被任何人理解,祂却一直在等一个理解祂的人……”

    “我是祂在华盖树下窥见的那个人,是烈山人皇所注视的‘姜’。是预言中的人,拯救世界的命运之子。我是祂所等待的人。”

    这种时候宣之于口的“命运之子”,非常的单薄,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呓语。只能让人咀嚼到绝望。

    但姜无量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平静。祂只不过是描述事实。

    姜望也确切地相信。他相信这就是真实的预言,是冥冥之中的气数,在遥远的未来,真正书写的命运。

    而他问:“你觉得……先君相信命运吗?”

    姜无量沉默了一会儿:“他是相信的,在命运合他心意的时候。”

    姜述那样的君王,要“以天心驭佛”,也要“我心替天心”。

    他当然相信过,姜无量就是预言中的命运之子。能够养为佛胎,能够生而慧觉,能够夺得阿弥陀佛的果位……这怎么不是气运加身呢?

    但在三百里临淄城,他亲手打下的江山里。“天命所归”的前提,是姜无量能够成长为他设想中的完美皇帝,成为完整接住大齐社稷的君王。

    当姜无量抗拒他的意志,坚持以“众生极乐”的理想,将齐国带向不可测的未来……那么即便是预言里拯救世界的命运之子,他也要斩下来以儆天下!亦是以此,扞卫社稷。

    姜望又问:“你觉得龙君相信命运吗?”

    敖舒意不再相信烈山的理想,也不再相信烈山的预言吗?

    姜无量想了很久,最后祂说:“龙君虽然声称祂不再相信烈山人皇,祂等得心都冷了,但最后祂还是相信的。祂在生命最后做出的选择,就是对于那份理想的等待。祂以死亡寻求最后的理解。”

    姜望最后问:“那么你呢?你这样的人……相信命运吗?”

    这一次姜无量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祂靠在华盖树上,怅然地看向天空。

    “如果我信命,我应该出生的时候就自杀。因为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

    “可要说我不信命……”

    “我生下来就成为佛子,我很早就开悟慧觉,百家典籍我一看就懂,一读就通,佛经就像我的掌纹。在最绝望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只有活着才能继续追求理想,梦到母后跟我告别的那一晚,我创造了无量寿的法门,众僧一次托举就实现……”

    “命运在我眼前有清晰的痕迹,我只要踩着那些痕迹往前走,就能够不断地跃升……我的前方没有局限,我的路上没有对手,我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阿弥陀佛。”

    “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我不能说全部有赖于我的智慧。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所谓的时运。”

    “我应该相信。”

    “我的确看到。”

    “我就是命运之子,是烈山人皇所注视的那个人。我肩负着最终的使命。”

    姜无量收回视线,看向姜望:“但是姜望——”

    “我于命运中诞生,在抗争一种更为永恒的命运。”

    “‘众生极乐’是我的回答。”

    “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吗?”

    华盖树是人皇的仪仗。

    因为烈山人皇总是在树下议事。

    后来的天子,也就留下了“华盖为仪”的传统。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姜望的眼窟里,真火静燃:“击败妖魔两圣后,我已经赢得相对的自由。但恰恰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帝魔君用我无法回避的故友的消息,将我引去魔界——这其中是不是有七恨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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