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个事儿不好办,这个嘴不好张。

    唐时锦就坐着,听着君臣打太极。

    炎柏葳反正就是各种哭穷,说晋州军晌耗费巨大,如今朕连儿子都快养不起了。

    朝臣就道,那不如暂停开海之事,海洋广阔,跨越不易,暂且无忧,不必急于求成。

    炎柏葳就道,开海所需,起码在三年之后,如今晋州之事如何处理?

    朝臣就道,不如皇上下旨,命各处俭省,节约一点是一点。

    这点事儿,只怕这些老狐狸,不等开宴就明白了,可就是硬装糊涂,怪不得炎柏葳跟他儿子说“天天都有人糊弄我”。

    唐时锦反正是出来透气的,就坐着瞧热闹。

    到最后连许天禄这种政治小白,都听出门道来了,跟她咬耳朵:“师父,皇上是不是想拨那部分‘养廉银’啊?”

    唐时锦笑着点了点头。

    许天禄道:“各织造司我就这么看看,一季子得多少银子啊,这还不够?”

    “不够,”唐时锦也低声道:“打仗就是个钱窟窿,多少银子都不够。”

    元盛帝真的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外表光鲜,内里全都烂透了,花钱的地方数都数不过来。

    若不是有她这个印钞机在,不论谁当皇帝,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十年也缓不过这个劲儿来。

    所以,也不能怪炎柏葳抠门,龙袍那绣花都洗平了才叫换……挺惨一皇帝。

    于是唐时锦拔口相助,接了句话:“说真的,不光诸位的日子艰难,就连我的日子也艰难,最近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我都想把唐家四坊先关几天了。”

    众臣:“……”

    他们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说,终于直面了一件事。

    还是那句话,这银子,是唐时锦的银子!

    唐时锦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谁还敢查她的帐?

    送上来的银子,还不是她说多少就是多少?要是她睁眼说瞎话,愣说赔钱,他们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于是,瞬间,

    王恂实站了起来:“王爷一提到唐家四坊,臣倒想起来一件事,臣等还厚颜拿着王爷的银子呢!”

    众臣暗骂他奸滑,一边纷纷道:“正是,如今生意不好做,咱们又怎好拿王爷的银子。”

    大家顿时都大忠大义起来,纷纷表示不能要,然后唐时锦“推托不过”,就表示正好处处需要银子,那这些银子,不如就交给皇上,用于国事所需吧!

    然后皇帝陛下表示,众臣也艰难,那这银子就拨出七成,主要用于军需,及种种……其余的仍旧给诸位。

    于是,一场完美的政治秀落下帷幕,君臣相得,一个个都高风亮节,视金银如粪土。

    完成了这件事情,炎柏葳就轻松了,派人把甜宝抱过来,然后一一指着,给他认人玩儿。

    唐时锦问了问几个娃没闹,就在席上继续坐着。

    现在孩子交给奶娘喂,不用顿顿吃奶了,她吃东西也能稍微随意了。

    有时候上来的普通饭菜,只要不是口味太重,她也就吃一口,还喝了一碗老鸭汤,月子里天天没滋没味儿的喝鱼汤,乍然一喝这汤鲜味足的老鸭汤,真的香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宴席将到尾声,甜宝都开始犯困了,唐时锦忽然叫了一声:“炎柏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