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正月里回门儿,这俩拧巴玩意儿,都能一见面就掐!

    吵吵八火地,那叫一个针尖对麦芒!

    年年都得乔细妹撂脸子弹压,才能消停几分。

    要不是大过年的,不宜见血,还都是带着女婿和孩子们回来的,乔细妹真想给她们俩,挨排儿上一顿家法!

    桃姐儿是老两口儿的长女,嫁在镇上一家棺材铺里,做了棺材铺老板的儿媳妇儿。

    梅姐儿是老两口儿的次女,嫁到了邻县,一个制陶为业的手艺人家。

    两姐妹的婆家,都是殷实人家,也都好讲究个脸面。

    自己也不能太不给闺女留面子。

    这一回,要不是万不得已,乔细妹也不想把这两个天生犯冲的拧巴玩意儿,给归拢到一起。

    乔细妹想着想着,不由得咬牙切齿:

    “大难临头了,这两个丫头若是再敢闹闹吵吵滴,以后就甭登这个家门儿!”

    李景福见老婆子暴躁起来了,连忙安抚劝慰:

    “桃姐儿打小就掐尖儿要强,梅姐儿偏偏是个不服输的,她俩能对付就怪了。

    不过,毕竟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说了,两个孩子都孝顺。

    咱家里遇到事儿了,她们俩肯定能懂事儿,能以大局为重。”

    老二李柳已经换上了一身儿出门儿专用的体面衣裳,兴冲冲地张嘴就管乔细妹要一串铜钱,准备雇了牛车去镇上。

    被乔细妹扭着耳朵,狠狠骂了一顿:

    “那牛车走得有你快吗?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臭嘚瑟?

    再说啥牛车用得上一串钱啊?金牛拉的啊?还不麻溜地!快滚!”

    李柳找了一顿骂,臊眉耷拉眼,灰溜溜地出了家门。

    其实征兵的事儿虽大,李柳倒真不咋着急。

    老李家这么多儿子搁那摆着呢,凭啥就能轮上他去呀?

    再者说,他也生了好几个儿子了。

    万一真轮上他了,哪个儿子不能替他这当老子的去?

    他心里憋屈,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

    可惜他不敢。

    乔细妹的脾气,他清楚得很。

    要是他真敢误了老娘交代的差事,乔细妹就能亲手打折他的腿,都不带掉一滴眼泪的!

    ……

    老二前脚刚走,后脚老三李松也出了门儿。

    老三也换了身儿“体面”衣裳,所谓“体面”,就是指没打补丁。

    他背了个褡裢,褡裢里装了一个竹筒和俩杂合面窝头,打算跟爹娘道个别就准备走。

    乔细妹主动给他拿了二十个铜板做路费,才打发他出门。

    倒不是乔细妹多偏疼李松。

    而是老二李柳去的是镇上,走路也就一个时辰的事儿。

    渴了,可以跟人家讨一碗凉水喝。

    饿了,到了他大哥家,还能不招待他个窝窝头、填填肚子咋地?

    桃姐儿那里,他只要把信儿捎到了就成。

    如果桃姐儿当时就决定回来,老二还能混个顺风车坐坐呢。

    而老三李松去的是邻县,光是翻山越岭,就得走上大半天。

    不给带点路费、干粮,万一路上遇到点啥事儿咋办?

    安排出门奔走的人,都已经出了门儿。

    家里的这么多口子,也不能就生等着他们回来,连饭都不吃了。

    乔细妹发话,安排在堂屋摆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