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行军严谨,朕甚以为善。”

    闻言,柴武才放松了些,面色复归平淡——也怪不得柴武,实在是没得到命令,柴武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南军残部。

    刘弘心中则是暗自点点头:先不论能力,光从尊君奉上的角度来讲,刘弘对这位上将军相当满意!

    刘弘本打算单刀直入,却见柴武面色依旧有些紧,便只好将正事暂且放到一边,饶有兴致道:“不知上将军何日得诏?何日启程?又从何入关中?”

    刘弘真的很好奇,柴武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才跨过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带着数千士卒,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关中的!

    刘弘兴致勃勃的甩出这一连串问题,柴武面色却稍一变,顿时带上了些悲痛和哀苦。

    然后,老柴那苍老萧瑟的嗓音,便逐字逐句传入刘弘耳中。

    “自十三日前,臣接谒者仆射汲忡、汲仆射所携之血诏,便带飞狐军材官、甲盾、强弩三部校尉,战员共计六千余,自飞狐迳出,进军关中。”

    “臣率部拔山而行,避道、避城、避乡,昼伏夜出,星夜急行,与四日前,抵函谷关外。”

    满带着回忆的神色,柴武语气逐渐沉痛起来:“臣无传、引,不敢入关,遂领军夜渡大河,索登稠桑原,方于前日入关内···”

    “现南营之中,飞狐军三校尉之尚存者,已是不足五千五百···”

    听着柴武讲述艰苦的行军路程,刘弘面上的淡笑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表的沉重。

    刘弘怎么也没想到,光是为了进入关中,柴武率领的六千多士卒,就损失了整整五百人!

    这可是飞狐军士卒!

    汉初唯一一个敢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以步兵正面硬刚匈奴骑兵集群的强大部队!

    是每一个士卒单独拎出来,都足够负责一县之军事的精锐!

    就因为刘弘轻飘飘一句话,就死了五百个···

    函谷关,位于稠桑原高地的一处裂隙,宽不过数十米;左右两侧,都是高大数十米的高地。

    而函谷关外,便是大河。

    大河,就是后世的黄河,只是此时,黄土高原尚未成万里飞沙之地,黄河上游水土流失并不严重,黄河之水清澈无比,故被称之为大河。

    但即便如此,黄河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渡过的!

    即便此时的黄河还叫大河,还没有后世那般波涛汹涌;即便此时是冬季,水位没有那么高,水流没那么湍急;但,它依旧是黄河!

    刘弘很难想象,六千多徒步奔袭一千多公里的士兵们,是乘坐着怎样破旧拥挤的木筏,甚至是自己砍树编筏,度过黄河的!

    特地从飞狐迳赶到长安城外,就为了给刘弘撑腰,六千人死了将近十分之一···

    饶是刘弘如何狡黠,如何脸厚心黑,在这活生生的五百多条人命面前,也无法安坐了。

    柴武正低头缅怀着逝去的手足同袍,就见面前的光线突然一暗。

    缓缓抬起头,就见刘弘已是泪流满面,满目悲痛的站在面前,脸上写满了愧疚和亏欠。

    “陛下?”

    柴武刚站起身,就见刘弘垂泪一拜:“此朕之罪也···”

    “飞狐军阵亡之英烈,皆因朕而亡,此皆朕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