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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宋怀雍是挚友,凭皇上对宋家的恩宠,对宋怀雍的器重,他想要出人头地,其实一点也不难。

    但他不愿走上这样的路。

    于是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最青春飞扬的岁月,都埋葬在了顺天府,也把曾经的那个周奉功,一点点的,亲手扼杀。

    现在赵盈问他——对司隶院感兴趣吗?

    周衍深吸口气:“公主信任微臣,肯提拔微臣,微臣却恐怕辜负公主的美意和信任。”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赵盈眯了眼去看他,目光锐利,像要把他看透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感兴趣的,更愿意我把你从顺天府中解救出来,给你一片天地,让你大展宏图。所以周大人,你在怕什么?”

    周衍真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洞察人心,不留余地。

    她非要把话点明了,戳破了,太没意思了。

    宋怀雍知他或许不喜,有心遮掩一二:“奉功,我知你并不怕朝堂纷争,更不怕朝臣对司隶院的偏见不满,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就这么离开顺天府,人家会说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能进司隶院当差?”

    周衍却摇了头。

    他抬眼看去,宋怀雍的神情是真挚的,其实赵盈也并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他缓了那口气:“我自问仍有真才实学,且在顺天府做了五年推官,京中人情往来我熟悉的很,若要我到司隶院去当差,我定然游刃有余。”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只安安静静的等他的后话。

    果然周衍也没打算等他两个接话的,自顾自又继续说:“可我已经没有当年的心气了。这些年性子磨平了,对人遇事圆滑太多,怕得罪人,更怕连累家人。

    在顺天府这么些年,经办过的案子也不少,我自问我手上没有冤假错案,但我也知道,我审结的案子报上去,定案的结果,未必是真相。

    我从来没站出来说过一个字——殿下还敢抬举我吗?”

    这是有些棘手的。

    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棱角被磨平之后再想变得锋利逼人,有些困难。

    赵盈设立司隶院,可不是为了替人粉饰太平的。

    周衍骨子里的东西都还在,然而他需要时间。

    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这很难说得准。

    前世有五军都督府在他身后为他撑腰,他在朝中都还时常有束手束脚的地方,现在单是一个她和司隶院,周衍能不能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赵盈只是在赌——

    “为什么不敢呢?”赵盈神采飞扬,扬眉看去,“我要用你,自是信你,你为人处事如何,我也了解过。你做的好,做不好,我给你足够的时间。

    周大人,大道理你该比我懂的多才对。

    我给你时间,给你机会,你丢掉的傲骨和锋芒,你自己去寻回来。”

    周衍错愕:“如果我找不回来呢?”

    赵盈倏尔笑了:“等我觉得烦了,觉得你不堪用了,你就离开司隶院。当然,别指望我给你找好去处,你的前途如何,都与我无关。”

    “所以我不答应公主,就还能好好做我的顺天府推官,答应了公主,倘或公主明日便厌烦了,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周大人这么不自信?”赵盈托腮看过去,目光游移,把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成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司隶院的三品司隶监,荣耀加身,无人敢小觑,你想做的事,能扶持你的,我自然也尽力帮你。

    若不成,无非是无官一身轻,不过周大人与我共事一场,等你离开司隶院那日,我也予你黄金千两,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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