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这就是你的答案?”
韩曜日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并不全错。”他语气很轻,像是在整理一个早就反复推演过的结论,“我确实把他们带到了这座塔里,也确实用了某种方法激发他们的情绪。”
“但你认为我是在制造仇恨?” 他抬起眼,直视何初旬,没有任何闪躲,“仇恨早就在他们身上了,你我都清楚,战争给他们留下的东西不会自己消失。”
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依旧克制,却多了一分迫切:“我只是给了它一个出口,否则,他们要么在某个夜里把刀插进无辜者身上,要么把刀插进自己体内。”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何初旬反驳的时间,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复仇,我给了他们力量,但如何使用这份力量,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你真的认为,一个看着母亲反复死去的孩子,还能思考谁是仇恨的对象吗?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让幻境停下。”何初旬声音有些颤抖,“况且,那些没能举刀的孩子呢?那些自我了结的孩子呢?”
韩曜日轻叹一声,回答道:“那不是我制造的痛苦,那是已经被刻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即使我不逼着他们去面对,他们也终将在其中自我毁灭。没能反抗的,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至于自我了结的…”
他面露悲伤,情真意切的悲伤。
“如何连活着本身都已无法承受,那任何强行的挽留,都是对痛苦的延长。我很遗憾,但我必须尊重他们的选择。”
愤怒在心底蔓延,何初旬看向韩曜日,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自信与从容,沉默与悲伤,都显得如此可憎。
他低声问道:“你说他们选择了复仇,可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他们,如果不用复仇,他们还想活成什么样子。”
“我试过让他们融入社会,但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孩子了,有些确实回归了正常,更多的,却是在所谓的和平中再次‘死去’了。”韩曜日目光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初旬,我没有否认这是残酷的,但我给了他们方向,给了他们能握在手中的意义,让他们停止了自我毁灭。”
他的语气终于低了下来,近乎叹息:“我没有告诉他们世界本该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没有欺骗他们,说世界会温柔。”
连愤怒都消失了,何初旬明白了,韩曜日的确找到了属于他的答案,一个逻辑自洽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他无法接受,也不能让容忍其继续存在。
何初旬没再说话,他眼神冰冷,金光一闪,一本厚重、古旧、仿佛由无数光影与低语凝结而成的书籍,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看来参观真的结束了。”韩曜日对此并不意外,他脸上只有遗憾,这个久别重逢的故事,终究还是要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他缓缓走远,随后站定,转身面向何初旬,周身气息随之一变,沉稳如山,深不可测。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何初旬寻觅了十年的朋友,他是黎祈之塔的塔主。
“也好。”他语气平淡,“让我看看,这十年,究竟让你走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