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

    小小年纪就要经历抄家、流放之祸,先是父亲撞柱而亡,后又被兄长差点卖掉,如今只剩姐妹俩互相依靠,未免心酸。

    “扶菱,你是想爹了吗?”

    听她发问。

    骆扶菱起身,走到窗边,两只小手有些不安的搅动手帕,突然撅着嘴,皱眉问道:“我是想,我们这次去了云州,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就要——”

    她似乎是鼓起勇气才开口。

    越是往下说,脸上便越是露出难过的表情,最终哽咽起来,眼泪如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了?”

    骆扶雪被她吓了一跳。

    连忙下床,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掏出手帕替她擦泪,一边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姐姐不是好好的吗,去了云州又能怎么样?”

    她不说还好。

    一说这话,骆扶菱“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浑身颤抖,搂着她的腰道:“你要委身伊林淮那个病秧子了是吗?”

    伊林淮。

    云州刺史的庶子,排行第三。

    与骆扶雪同岁,比她小几个月,因体弱多病,十岁那年往京都养病,在骆家寄宿四年,两人已有两年未见,但记忆中,伊家三公子虽然心思重些,但总的来说,也算识书达理。

    当初骆父在世时。

    曾为两人定下婚约,还交换了生辰贴和玉佩,如果不是骆家突然出事,最迟后年,骆扶雪就要嫁过去了。

    但现在。

    “我们骆家不比从前,现在是门庭冷落,树倒猢狲散,婚约一事,伊家认不认还是两说,更别提什么委身了。”

    思及此处。

    骆扶雪忍不住一叹。

    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多见,雪中送炭少有,这次前往云州,也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伊刺史还记挂着与父亲的情谊,肯收留她们姐妹。

    但成与不成。

    还看天意。

    骆扶菱抽了抽鼻子,抬头问道:“那这么说,姐姐不一定嫁给他喽?”

    “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他是庶子,奴婢生的,我可打听过,他上面有一个跋扈霸道的嫡姐,下面有一个嫡弟,和他亲娘生的庶弟。姐姐若嫁过去,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光受气也受够了。”

    听她不一定嫁。

    骆扶菱心绪平稳了些,擦了擦眼泪,站稳后,接着说道:“山鸡怎可配凤凰,当初爹把你的婚事许给他,就是失心疯了!”

    “你这是什么话?”

    骆扶雪终于忍不住动怒。

    异世十六年,父亲将她当做掌上明珠,把她的婚事许给伊林淮,也是觉得伊林淮虽然是庶子,但并非池中之物,两人又有四年的青梅竹马之谊。

    总比嫁给高门大户任婆家拿捏好。

    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

    父亲已尽力为她考虑,哪怕是在现代都很难得,更别说是在重男轻女的古代了。

    见她真的生气。

    骆扶菱含着一汪眼泪,哽咽道:“爹爹疼的是你,又不是我,他还嫌我克死了娘,从小到大,我又说过什么?”

    兄妹三人中。

    她身为嫡长女,所受宠爱自不必说,骆奇睿虽然是庶子,但作为唯一的男丁,也是最受重视,唯有妹妹,因母亲是生她时难产而亡。

    父亲又与母亲琴瑟和鸣。

    难免对幺女心生隔阂,偏偏妹妹又早慧狡黠,察觉到这点后,对父亲也有敌对之心,导致关系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