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刚刚睡醒,那种从内里散发出来的冷,很难被空调的热风压过去。我把手伸向暖风出风口,去找那点热源,问他:“这山也是导航给你指的?”

    “不是,时间太早潭柘寺还没开门,我看这有路,所以就开上来了。”他说完后拽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指着前方,“那边是东边。”

    我可能脑子还没启动,也可能是冷的又宕机了,不解他何意,敷衍地道:“哦,好厉害,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

    “你看。”他又拍了拍我的胳膊,眼睛看着前方,“苏弥,你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力所及的尽头泛出了橙色的晨曦,天边已是金光涌动。

    “太阳要出来了。”我俩异口同声地说,他在陈述,我在感慨。

    我上一次看日出还是跟姚峰一起,那年过完春节我们约在黄山,并肩爬了几个小时的山,挂上了属于我们两人的连心锁,然后依偎在寒冷的光明顶等待日出。我还记得霞光迸出云海时的样子,像个神迹,美的摄人心神。当时相机就在我怀里,我却忘记了要拍照,可我还记得抬起头去亲吻姚峰。可能在我心里觉得,我们的爱情是配得上这个神迹的。

    门头沟野山上的日出远不如光明顶,没有那么摄人心魄,但太阳仍是那个太阳。我想起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来,觉得太阳也如是。

    我再也找不回那天光明顶的日出了,但今天的太阳并没有吝啬于赐我光明与温暖。阳光还是那样洒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2015年最后一天的太阳了。”林江南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林江南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应该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俩坐在车里,面朝东方,专注地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晨光的照耀下,我的内心无比温暖和平静。

    我俩开车下山,到附近找了一家小馆子吃了顿暖暖的早饭,等潭柘寺开门后就买票进去了。寺里人很少,毕竟是凛冬里的一个工作日,又是新年的前一天的早晨。

    北京冬天的景致都是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树也光秃秃的,不知何处有人扫地,发出那种竹枝扫把摩擦地面的声音,枯燥又宁静。地上残留的枯叶晃悠悠的,有风就走几步,没风就呆着,随遇而安。清晨阳光带给我的安宁在这静谧中延续着,昨夜的噩梦似乎已经远的想不起来了。

    我们走过大雄宝殿后,我指着那两棵巨大的银杏树说:“你看这两棵树。”

    林江南仰头望着,发出了直白的感慨:“好大!”

    “一千多年树龄了。你知道这两棵树叫什么吗?”

    “银杏树。地上全是银杏叶子。”

    “不是,我不是问他的树种。这两棵树有名字的。”我指着其中一棵说:“这棵叫帝王树。”然后指着另一棵问他:“那你猜这棵叫什么?”

    “皇后树?女王树?妃子树?”

    “都不是,这棵叫配王树。”

    “配王?”他有点不理解的样子,“什么意思?这俩树没结婚?”

    “银杏树是雌雄异株,性别不同的两棵树在一起才会开花结果。不知道是哪个不靠谱的古人,把这两棵树都种成雄树了,俩男的。一千三百年了,光长叶,不开花不结果。”我踱步到树下,仰望着两棵粗壮无比的大树。

    林江南也踱步过来,“俩千年光棍。”

    “未见得是光棍。虽然不开花不结果,但不一定没有爱情啊。”我呵呵地笑道:“你看,一个是帝王树,另一个我觉得应该叫个什么御前太监树、王爷树一类的还比较清白。现在叫配王,配,这就不好说怎么理解了,理解成陪衬也行,理解成配偶也行。我倾向于这是两棵雄银杏树的爱情,不求开花结果,只求彼此相守,多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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