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抬头看他:“小子,这件事非同小可,当年裴家都折进去了,你确定你还要碰?”

    裴伷先笃定地点头。

    裴家落难确实有一部分段家案的原因,但其根本原因还是皇权对裴家的忌惮,以及当时风头正盛的武陟在其中搅弄风云,否则高宗不会只因一封信函断定裴家有勾结西北叛军谋反的意图。

    “好。你既然想要知道,我不妨告诉你,只其中官司,恐怕要你们自己去查。”常藤向后退了两步,弯腰从角落里摸索了一阵,在墙上找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然后食指和拇指用力向里抠去,掐住之后用力向外一拉,砖头被硬生生拉了出来。

    他从里面摸出一根钥匙丢给裴伷先:“龙王庙后八里巷三十六号,地窖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那是段将军失踪前偷偷交给我的东西。”

    ————

    夜色微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疾驰在常州通往京都的栈道上。

    裴伷先与木石兵分两路离开常州,木石带着常藤走水路,从淮阴河经三洲四府直入京杭运河,而他则带着孟鹤妘走陆路回京,时间会比木石早几日。

    车厢里,孟鹤妘百无聊赖地小几上摆着的红木匣子,里面是不久前刚从常藤家地窖里挖出来的几把刀剑。抬手拿起一把长刀,刀身已经锈迹斑斑,刀刃卷刃严重,轻轻往桌上一磕,哗啦啦的铁锈掉了一地。

    孟鹤妘一脸嫌弃地把刀放下,扭头去看匣子里的剑:“我听说,大盛的冶炼技术天下闻名,尤其是镔铁铸造的刀剑更是所向披靡,可这批刀剑看起来并不怎么样?这剑都烂得只剩剑柄了。”

    一般战场上的刀剑损毁很正常,但是像这批刀剑一般,卷刃严重,甚至有不少断裂的,实属罕见。

    裴伷先略显生涩地操纵这马车,波澜不惊地说:“这批刀剑的熟铁含量很低,大部分是生铁,淬炼的次数显然也并不过关,更遑论镔铁?”

    孟鹤妘摸了摸刀刃:“你是说,这批刀剑有问题,偷工减料?”

    车外没有声音,只有马蹄踏在栈道上发出的“哒哒”声。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对宛如破铜烂铁的刀剑,不知道她那便宜老爹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些刀剑的问题,所以才被武陟冤枉?而那位张将军的离奇失踪,是否也与这批刀剑有关?

    “你打算怎么办?真要继续查下去?”

    裴伷先:“现在已经箭在弦上,还能退么?”

    孟鹤妘“噗嗤”笑了:“怕啊,怕你又把我卖了。”

    裴伷先嘴角一抽,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咴!”

    跑在前面的枣红马突然一个跄踉,车厢猛地前倾去。

    裴伷先连忙勒紧缰绳,硬生生控住向前惯冲的马车。

    孟鹤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笑,双手用力扒住车窗稳住身子,朝外面大喊:“怎么了?”

    “苍蝇蚊子罢了!”裴伷先微微眯了眯眼,拉车的枣红马已经脱缰,双腿微弯跪倒在地,浓郁的血腥味从它身上弥漫开来。

    车厢里的孟鹤妘一怔,连忙撩开车帘转出来:“绊马索?”

    回应她的,是一阵嘻嘻索索的脚步声,紧接着,栈道两边的林子里快速地窜出几道人影,不由分说地朝马车扑了过来。

    裴伷先双脚轻点车厢,整个人宛若游龙一般朝人影扑了过去。

    孟鹤妘见他杀进人群,咬了咬牙,抖着袖里刀也跟着跳下马车。

    对方的人多,武功不若,俨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刀刀直逼要害,显然是没有留活口的打算。一开始孟鹤妘还能勉强配合着裴伷先应付,但随着时间流逝,体力越来越跟不上,动作也变得迟缓,一个错身的功夫,右手臂被狠狠划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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