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孩子都吃两搅馍时,我家已经吃大白馒头了。每天早上我和哥哥都可以吃到鸡蛋羹,倒一点酱油进去,用勺子仔细划出方格,然后一小块一小块吃下去,特别美味。

    爸爸每一次去城里开会,都会在回民街带回来一个油纸包,纸包里包着一小块腊汁羊肉,那简直是人间美味。我用手撕着吃,一小块一小块的撕,慢慢咀嚼,拉长享受的过程,齿颊留香,每一口都是人间美味,吃到最后,就剩下白色的小油球,我都会把它含到嘴里,让它慢慢划掉,香味持续很久很久。也许太好吃了,在我的童年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记,直到现在,我都时长回味,但是再有没有吃到那样的味道了。

    爸爸动手能力特别强,他现在都自嘲,说当年要不是当老师,他肯定是一个木匠。爸爸在我们厦房正对面栽了两颗梧桐树,在我的记忆里,那两颗梧桐树特别粗壮,树冠特别大,爸爸说一棵是哥哥,一棵是我。每年梧桐盛开时,抬头看满院子都是梧桐树吹起的喇叭,美极了。每天早起,我和哥哥都会端着牙缸,在属于自己的那棵树下刷牙,那时候小,小便要是急了,也一定会尿在自己的那棵树坑里。两颗梧桐树中间有一个爸爸用水泥倒得圆桌子,桌子旁边配有四个石墩子。可以在院子用餐的季节,一家四口围坐一起,铺开一张农家小院幸福的画面,就是有一些美中不足,屁股太凉了,那时候太小,居然不懂得给屁股底下垫个垫子,也不知道那时候爸爸妈妈怎么也没想到呢?前院除了中间留出两米的通道,剩余的空间都被爸爸种上了榆树,间隔一米一个,每到结榆钱的时候,抬头望满天的绿色榆钱,一串串;榆钱变黄落下时,满地都落得黄色的榆钱,美极了。

    我四岁那年,爸爸要我分开睡,他爬上那棵属于我的梧桐树,锯下很多梧桐树的细树干,然后晾干。我才知道,梧桐树的树干是空的。爸爸掏空梧桐树干的芯,把细钢筋穿进去,然后又是钉钉子又是锯树枝,忙活了两天,给我做了一个小床,那张小床四周有围栏,留一个小口上下,我一拧屁股就可以坐上去。我心花怒放,做好的当天就吵着自己睡了,小朋友到我家玩,都羡慕的要死,那是我童年太值得炫耀的事情。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基本上就没有新鲜蔬菜了,但是有一样吃食让我记忆深刻,就是包谷榛子就酸菜。酸菜是妈妈用萝卜缨子在瓮里腌制,4岁左右的我比那个瓮只高一点点。冬天妈妈从瓮里捞起酸菜,带冰碴子那种,在案板上切好,撒点盐,倒点辣面子,然后给铁勺倒点菜籽油,塞到灶膛里,烧到冒烟,然后倒在辣面上,一股冲鼻的香味就飘散开来。我们在炕上放上炕桌,围坐在一起,喝着包谷榛,就着带冰碴子的酸菜,美味极了。

    夏天的时候,爸爸会买一袋子西瓜,放到床底下,每到下午,大家都忙完,爸爸会挑一个西瓜,然后在井里新打一桶水,把西瓜放进去冰镇上,冰镇好了,一家四口围坐享用。有一次,爸爸切开瓜,居然是黄壤的,黄灿灿的,特别甜,一直甜到心尖尖。那个场景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我感觉从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幸福。当我不经意回望窗口,我看见我的玩伴来找我,正在透过玻璃窗偷窥房间里的一切,嘴角几乎要流出口水了。放往常,我一定会邀她进来共享的,但是那一刻,我不想打破那种从心底溢出的幸福感,我想让一家四口相守的画面定格,便装作没有看见她,扭头小口小口咬着那牙黄壤的西瓜,那份美好永远存在我的记忆深处,时时泛起,温暖以后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