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

    高指导员的引导性教育,让大家的思想豁然开朗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场子上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一个新兵接着一个新兵的发言,顿时在那高音喇叭里响起来了。那些发言大同小异,大多是表现自己思想积极,并对那些不正确的当兵思想,进行一种深刻的认识和批判。

    陈汉生其实还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思想,那就是他的当兵,也有他的失恋打击这个因素,但陈汉生不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这个思想只是他的一个潜在的支撑,他会不会因此而作为当兵的主要目的,连他自己现在都说不出来。陈汉生自己也很清楚,他虽然也有想在部队入党提干的思想,但那种愿望并不强烈,甚至觉得那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想学会拉小提琴。

    一连数日的政治学习,几乎把所有新兵的真实思想和动机都挖出来了,也让所有新兵都在试图改变自己的错误思想。尽管有不少人虽然口头上承认了自己的思想动机,却并没有真正从思想上解决问题,有人,甚至只是在说假话,但整个新兵连,却开始呈现出一种积极的思想态度,并上升了当兵的意识。

    但尽管大家都在更正自己的思想,依然还有自己的真实想法存在,只是大家都不尽量表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的,只是那积极的一面,没有消极的一面。到最后,几乎所有新兵的发言,都步调一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对于一些人完全在说假话,陈汉生暗自好笑,并由此想到他自己,偶尔也会隐瞒一些真实的思想,觉得人是个有些古怪的动物,不按正常思路去考虑问题,而是要拐着弯儿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渐渐地,陈汉生就不再对政治学习感兴趣,他觉得这种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政治学习,分明就是在走一个过程。人没有私心杂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别说是新兵战士,就是首长,也会有不同的个人想法的。

    陈汉生就开始转移精力,有事没事,他就去看那个武汉新兵拉小提琴。他越来越觉得,拉小提琴真是一件最好的事,只是在新兵连,他不可能也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他必须等到进了老兵连,再去考虑这件事。

    让陈汉生觉得奇怪的是,那个拉琴的武汉新兵,也只对拉琴感兴趣,对别的都不怎么感兴趣,他甚至从不在会上发言,除非有首长点名要他发言。

    这天,陈汉生再次去看武汉新兵练琴,突然发现他面前放着一张纸,那纸上的谱子不是阿拉伯数字的那种,而是划在五根线上的一些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都一个形状,并且既不是数字,也不是文字,而象是没长成青蛙的小蝌斗。

    “这是什么?”陈汉生好奇地问。

    “五线谱。”武汉新兵说。

    陈汉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便进一步问,“为什么要用这个学拉琴,用简谱不行吗?”

    “不行!”武汉新兵说,“学小提琴必须先学会认识这个!”

    陈汉生没想到这还是学拉小提琴前的一个障碍,也进一步意识到,学拉小提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有点可望不可及。

    看到武汉新兵别着自己的一只左手在练琴,陈汉生又问,“你手长期这样别着,痛不痛?”

    “当然痛呀!”武汉新兵说,“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不痛了。”

    陈汉生正要说什么,新兵连响起了急促的哨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