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巴地站着;相反,她旁侧几个小摊贩生意红红火火,买零食吃的人络绎不绝。又因未羊母亲卖的几乎跟她们种类相同的东西,所以她被那几个新同行诅咒排挤的无立足之地。

    当时,未羊放学后远远就瞧见了母亲和她的小摊;他既惊又喜、既急又切;他本想上去跟母亲打个招呼来着,他有诸多委屈之事要诉说衷肠;此外,还有诸多娇要撒;但霎时间他却断不敢上前一步。他心里的羞涩如约而至开始作怪自己,他的脚跟仿佛失血后一点点发麻发木,心也有些许的跳动不安;他的眼睛胆小到只能朝其他地方欣赏风景一样胡乱瞅动,他假装并未瞥到低贱母亲和她那可怜的小摊子。

    假装母子俩素不相识。

    他便是那么地低垂下头,刻意扭过身子,脚步匆匆忙忙,默然无声地躲过一劫似地躲过母亲,随即一鼓作气冲回家。

    未羊母亲第一天开张摆摊,回至家中一数钱,才发现居然只卖了七角,还不到一元!

    这跟她预期的相差实在甚远。于是,她仿佛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刻意将自己冷却下来;尔后,相当严谨地在心头大致盘算着:卖了几根麻辣片、一支奶油色铅笔、和其他几个不响卖的小东小西......

    未羊瞧稀奇地站在他母亲眼前,他母亲愤然一把将他推开一边,嘴里不知嘟囔了什么,他一概不知。随即,未羊又远远瞧到母亲将钱颇为嫌弃地甩到炕头,瞅着从自行车上卸下来的货箱,眼神里夹带了几丝无米下锅的绝望,仿佛未家村人无情将他家麦子用袋装了背走似的;又仿佛是在担心货箱转瞬就飞了似的。总之,满脸愁云密布。

    他母亲神思恍恍惚惚游移了几分钟,不知怎么想的,回头又将散乱的皱巴巴的纸币一一捡起,心疼未羊一样一张张捋平、捋展,又叠被子一样棱角平齐叠好,摸着送进她偌大的钱包。

    未羊对母亲的举动浑然不解。他暗自猜想:母亲莫非是怪罪他逢人不打招呼?或是发现他有意对她闪闪躲躲;或是其他闲杂琐碎也未可知。总之,他对母亲的举止冥冥之中略有犹疑。但无论如何,大体上讲未羊还是觉着自己见多了母亲的大惊小怪,因而此次便是再平常不过了。

    事实上,对未羊母亲来说,‘相差甚远’着实对她的打击不小。此外,她还时常听闻到村上人所说的一些泄气话,或许是极其中用的大实话。他们有的说,“摆摊?得了吧!还沉不住那点麻烦钱哩!”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说摆摊挣不到钱,还嫌麻烦,不如闲着省事省劲。有的说,“那门子生意倘要好做的话,人人都抢着做去了,还能轮到你未羊妈这来不成?”这句话的意思却说这生意赚得都是些毛毛钱,从侧面反映了未家村人基本瞧不上那点小钱;但未羊母亲不免回头一想:未家村穷得揭不起锅盖的也大有人在啊!话说未羊母亲一听到这类泄气话后心里就无形中发起慌来。碜得慌!因为她知道都是些泄气话,但又担怕这些泄气话万一在后来成了大实话了呢!

    未羊母亲一整个下午以及晚上,都在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地琢磨着做这本小生意的经义内涵:究竟哪出问题了?孩子们瞧不上货?还是因她新来者?瞧她不起?还是全然因为相貌原因?孩子们学会貌相......

    当然,与此同时,她还慎重其事地夹杂了点人生意义考虑进去:为苦命儿子半路做生意,值得?做生意本身到底对来着,还是错?该不该做?究竟希图个啥?或者天生就是个麦地里劳苦的命?或者就该像未家村妇女们一闲下来就窜门、一闲下来手里就捏针线活、一闲下来嘴里就吧嗒吧嗒闲话短长、一闲下来就无所事事;还是一天一天没头没脑地过活着?从白熬到黑,一天就下场了;早晚饭吃罢,一天又下场了;眼睛开合睁闭,大病一两场,一辈子也就下场了......

    时间该浪费的终归浪费了,她也想通了、搞明白了。她想:老天爷给她世了一个又聋又哑、前途未卜的小儿子;一个身懒嘴馋、不思好学的大儿子;外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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