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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实上,她这台挖掘机再怎么刚强,一旦没了汽油加照样也会戛然停止工作。于是,在一个星辉斑斓的夜晚,蛐蛐等各类蚊虫声齐响起、未羊熟睡后,她怅然若失地跺步出屋,深情凝望夜空,独自一发不可收拾地思想了良久,良多。终于,以她顽强不屈的脾性做出了一个有史以来事关温饱的大决定——弃农从商。

    她大勇无畏的抉择使得未家村左邻右舍人无不大惊小怪,大家皆以为她疯了。遂一个个聚一起议论纷纷,喋喋不休。

    “我几次撞见她骑个自行车来来回回跑,瞧起来简直神气地不得了!”

    “喏喏!我倒认为她疯了!”

    “她整天的不在家待!”

    “她爸的头!麦地里的草都有一两丈高了!”

    “借化肥,借种子,犁地,打疙瘩......嗨嗨唠唠忙活了大半年!唉!”

    “她爸的脚!如今也没人管球咧!”

    “从今往后不借给她粮食,看她明年吃风屙屁!”

    “庄汉人有啥好搞生意的?净做些歪门邪道的事!”

    “巴不得庄稼颗粒无收......”

    “......”

    如此这般,未家村人几乎都不赞同她的做法。大家皆认为她是心血来潮而为,头脑里欠缺深思熟虑;有人觉着她的做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有人觉着她的做法太过造孽,因为历经过一九六零‘遭年景’的老人都如此批驳她;有人则觉着她完全就是个异类,不像是未家村人;他们出奇地一致认为她是从阴间里爬出来的饿死鬼,他们诅咒她,盼她早日饿死被打回阴间,或尽快沦为大街上的叫花子以大快人心。

    当然,无论大家对她的做法如何评价、或者诅咒,但对未羊母亲来说都是一回事;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早有预料。她想只要自己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便会相安无事;如此以来,她发现她还是她,只不过摇身一变成了个小摊贩而已,仅此而已。

    事实上,后来不久,就有一些人心数不对,天世的一副坏心肠。趁人忙活完回了家,就将自家畜生统统赶至未羊家麦地里啃食,结果绿油油的麦秆连带荒草,不到三两天就被收割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明啦啦地摆在眼前,乍一眼瞧上去就仿佛一个秃驴,还在微微凉风中打着冷颤。

    于是,有一天未羊母亲心里猛然牵挂起自家的麦子地来;遂蹬了自行车赶去麦地里视察。一路上满以为快荒成一片狗屎样了;岂料,到了地里才发现眼前早已沦为光秃秃的一片;她愣了良久,适才回过神来,仿佛方才大梦一场。旋即,便对着一望无际的旷野大声狮吼一通。吼什么来着,无疑便是些诅咒人的鬼话,什么遭瘟的种、狗娘养的种、他娘跟人困觉的种、欠戳刀的种、活得不耐烦的种、瞎种、坏种、孬种等等,不一而足。当然,即便未羊母亲如此歇斯底里地吼,吼破嗓门,最多也只有近旁的野草听到,甚至对草弹琴也未可知。随后,她骂累了便一屁股儿蹲进软耙耙的湿土上,俩手洗脸一般揉搓面颊。她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拼死拼活,风餐露宿,热火朝天,顾不及饱餐,顾不及休息,日复一日,年兼一年,如机器般轰鸣地运转着,嗨嗨唠唠务农半世,如今竟被人一个邪念毁于一旦。她瘫坐于地头草上,近乎欲哭无泪,憎恶世人的情愫溢于言辞。

    起初她开始怨天,怨自己生不逢时,怨命苦无依无靠,怨丈夫儿子不出息、不争气,怨老天爷不长眼、不作美;接着又开始尤人,她痛恨作恶者卑劣的行径,斥责着畜生的愚昧无知,转而将其恶统统归咎于无辜的牛羊猪等牲口身上。她开始不心疼庄稼是否颗粒无收,只痛恨作恶者和他杀不死的牲口。她深知不是被羊一啃而光,便是被牛收割一空,或者作恶者用镰刀剜了喂猪吃皆有可能。因此,后来她对于家畜之类活物尤其愤懑。一撞见旁人家老牛就想扔块砖过去扰惊,让牛连人带缰绳拉着一齐疯跑,直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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