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试探问道:“你真是曹孟德的侄儿?”

    夏侯安摊开手,在王允面前转上一圈,笑容十足:如假包换。

    王允没再做声,沉默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你随我来。”

    夏侯安跟在王允身后屁颠屁颠的走了。

    去到府上的一间密室。

    推开隐蔽的石门,走过亢长的暗道,这间密室颇大,但里面的东西却很少,值钱的物件更是没有。

    王允点亮烛火,视线才渐渐明朗起来。

    各自落座以后,王允问夏侯安:孟德他还好吗?

    夏侯安没看王允,目光好奇的打量四周环境,随口说着:“不咋样,前两天传来消息,说老叔在扬州募兵不是很顺,只募得三千多一点人。回来的途中,因缺粮的缘故,还逃跑许多……”

    末尾,夏侯安似有调侃的说着:“总之,跟您老比啊,可就差太多了。”

    想想也是,王允位列三公,又得董卓器重,每天有吃有喝,这样的快活日子,还是很令人羡慕嘀。

    而曹操,天天在外风吹日晒,有一群猪一样的盟友,还在徐荣手里吃过败仗,命都差点折了进去,千里迢迢跑去扬州募兵,结果兵也跑了大半……

    跟在长安城里稳坐钓鱼台的王允相比,确实挺惨。

    “你以为老夫过的很好?”

    王允似乎被踩了痛脚,花白胡须一颤一颤,浑浊的眼珠子里罕见的带有怒火:“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夏侯安面无表情,表示并不知道。

    于是王允起身,走到一面墙壁处,伸手将暗格拉开。

    暗格里,摆有香炉,正燃着两柱清香。

    香炉往上,全是灵牌。

    从汉高祖刘邦开始,漫漫数下,一直到灵帝刘宏,整整二十四块牌位。

    “这些年来,我白天对着董贼赔尽笑脸,阿谀奉承,大呼太师千秋;可又有谁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我却常常对着历代先帝的灵位忏悔,默默流泪……”

    “这种剜心的痛楚,你们谁人能知!”

    老司徒抑制不住的低吼咆哮,内心积攒已久的抑郁和愤怒,如洪水般猛然倾泻,甚至在这个后生面前,落下两行老泪。

    如若不是心念汉室,谁又愿做董贼走狗!

    王允悲愤欲绝,夏侯安内心也同样有所触动,不由暗自感叹:这老头儿,也挺不容易的!

    等王允发泄完情绪,心境稳定下来,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交流了彼此所获的情报。

    随着交流的深入,王允对夏侯安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变得格外欣赏:这小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主儿,怪不得曹孟德会让他来长安负责最为重要的情报工作。

    暗室里不见天日。

    估摸着时间不早,夏侯安起身告辞。

    再晚些走,届时被宵禁的士卒逮到,就不好狡辩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王允在踌躇犹豫之后.浑浊的眼神陡然一亮,忽地叫住了他:“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