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个小姐,你命太苦了。

    青梅见她哭,也在一边偷偷抹眼泪。

    “你们知道吗?”王缨宁喝的最多,但是眼睛最是清亮。

    突然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

    “这还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时候,是那次大雪天我生颂儿,稳婆迟迟不来。我流着血趴在门上喊人,喊得吐了血……拥着貂裘大氅和滚毛洒金斗篷的那些人从我的身子上跨过去,说我院子里头的红梅开的好,要折一束回去……”

    “那一束红梅,那叫一个红啊,与雪地上的血的颜色,一模一样呢。”

    所以她再也不喜红梅,不想再忆起红梅酒。

    “你们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嫁如吕家做了官夫人的满明珍、得了无数遗产寡居回门的满素素、高高在上的媒官姚姨娘以及她的两个女儿……”

    王缨宁仔仔细细的掰起手指头,一下一下的数着。

    “少夫人……您说什么呢?”青梅有些不解,也有些害怕。

    少夫人说的这事儿,听着瘆人的慌。

    “那药太苦了,我喝了整整几十年,她们以为我不知那是毒药吗,我知道的……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药太苦了,也只有毒药能那么苦吧。”

    王缨宁回忆起那一碗碗毒药的苦,五脏六腑都在翻转。

    “哇”的一声,呕吐不停。

    “少夫人,少夫人……”红药和青梅上前扶起她来,却被她奋力推开。

    “这所有的苦,怎么抵的上那次她们告诉我,颂儿没了,我的颂儿没了……”王缨宁咬牙切齿,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了地上。

    青梅一个哆嗦,她第一面见到少夫人就是这种冰冷阴沉的感觉,这会那种感觉又来了。

    红药流着眼泪,踉踉跄跄的过去,而后鼓起勇气一把将王缨宁抱住。

    “不会那样,不会那样,主子不要害怕,有红药呢,红药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红药喃喃说道。

    虽然她听不懂主子口中的颂儿究竟是谁,但她能感受到主子此刻那深入骨髓的恨和委屈。

    “是啊,少夫人,大小姐与二小姐如今可都嫁到了王家,您忘了?”青梅也鼓足勇气小声提醒道。

    王缨宁一怔,脸上的狰狞缓缓褪去,慢慢的坐下。

    一只胳膊支起额头,想了想,点点头。

    对啊,这辈子的满鸣珍与满素素,没能做官夫人与富商娘子,而是嫁给了王家兄弟。

    一个混不吝的酒腻子,一个只有五岁智商的傻子。

    “红药姐姐,少夫人她睡着了。”青梅小声提醒道:

    “咱们把她扶到卧房去吧?”

    红药担忧的遥遥头,小声道:

    “不可,少夫人难得入睡,若是动了又会被惊醒。”

    青梅小心又快速的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边忍不住问道:

    “红药姐姐,你说少夫人说的那些到底是梦话醉话,还是……”

    实在是太吓人了。

    红药怔怔了片刻,目光看向窗外,而后变冷:

    “也许是醉话,但若是主子还像以前那样一腔赤诚和单纯。在这满家,不出几个年头,可真说不定!”

    红药是王家老夫人亲自教导出来陪伴王缨宁的,在看人心人情上,是比王缨宁还要通透的。

    “你是说……”青梅有些吃惊。

    她能感觉出少夫人不喜满家众人,却没想到到了这种的地步,就连红药姐姐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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