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冬月月末的风雪,亦如月初那一场暴雪,竟亦持续了三个日夜。

    琅京的风雪,覆盖了整个云琅上下一层,而诸暹的风雪,同样覆盖着诸暹的官道屋舍,同样又是那么厚厚一层,都压弯了戈壁关一处屋舍外的一棵树枝干,积雪落的太厚,以至于这棵树怎么都直不起它的枝干。

    这一院屋舍,乃苏娆让依影新租的,毕竟戈壁客栈太过繁杂,来来往往的商客过多,并不利于苏五养伤。

    经过半月的修养,在苏娆的精心照料下,苏五脚踝被伤的筋脉已恢复的很好,今拆除缝线,再慢慢进行物理复健,再过半月差不多就可大好。

    得此等好消息,苏五终于不用再继续在床上躺着了,可将其高兴坏了,当即就让苏娆搀扶他下榻逛逛。

    虽乃是大雪天,苏娆也由着苏五的性子来,给苏五拿来拐杖,她亲自搀扶苏五到院内廊道中漫步走走。

    “小妹,我听依影说,你没有杀云穆睿,小津挡了他前面,自那次对决后,诸暹和云琅的战事便暂歇了,而今五哥伤已无碍,已无需你照顾,你是怎么想的,要回边州吗?”

    苏五的脚伤刚拆线,还不能大量运动,所以只漫步小一会儿,苏娆便扶着苏五去了侧屋的暖阁小谢内。

    刚至屋内,身上寒气都还尚未曾被屋内的暖意驱逐,苏五开口问了这么一番话,曾经那么咋呼的五哥,而今经历苏家变故,他变了很多,似乎成长了,长大了,肩也能抗了。

    “我苏家被奸佞构陷,冤屈枉死…”

    不等苏娆回了话,苏五又开口再言:

    “只是小妹,祖父却说,苏家守的并不只忠诚二字,对云琅的忠诚,更是自己的心,自己坚守的道义,苏家人,上可战死沙场,下可马革裹尸,却不能愧对了自己心中的道义…”

    “五哥不是曾说过,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灭,而今五哥却也想劝我吗?”

    苏娆这语反问,这是得知苏二为云霁所杀那时,苏五在那刑部牢狱中歇斯底里问了苏老将军他们的意思话。

    而今爷爷早已不在,五哥却规劝她,心中的道义,什么才是真正的道义,难道就是看着家人一个个被杀,而自己却只能像乌龟一样龟缩…

    “冤有头,债有主,小妹,我们该回去琅京,为我们家鸣冤,亲手除了云穆睿和姚家,告慰祖父和父母的在天之灵,还我们苏家一世清流。”

    蜷捏手掌,骨节咯嘣响。

    眼尾间也生出抹赤色来。

    苏五并非不报仇。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五哥知小妹心中恨。”

    一息,苏五又握住了苏娆的柔荑,一手疼惜的又摸了摸苏娆的额头,额头上这道难看的疤,这一道疤痕…

    “小妹忍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五哥现在完全理解小妹心中蚀骨的仇恨,恨不能将那些人皆挫骨扬灰…”

    “小姐…”

    依影的声音突兀而至,其步伐竟急促,也阻断了这对兄妹之间的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