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几人上了年纪的,抽着大杆子烟。因闭着门,里头烟雾缭绕,那边几张桌子远远瞅着,倒像是她们踏错了另一方领地。

    看样子,已是做好了彻夜与瞌睡拉锯的准备。

    嘎婆正站在一旁,看他们几个爷们儿玩叶子牌。听得门口动静,便转过头来。见是他们母女,立马将手里的炒瓜子顺势搁进兜里,问:“饿不饿?早先剩的还有菜,给你们热了?温的汤也有,再给你俩泡个饼子?”

    钟灵忙摆头,“不用忙了,嘎婆,俺们不饿。您去看牌吧,我跟娘去看看鼎鼎。”

    小孩子是熬不住的。这边吵闹,姨母便带了鼎鼎在东厢客房内。钟灵甚至怀疑,这守岁,是不是大人们为了彻夜玩牌,立的由头。

    大点的娃子也还没睡,正兴奋着。非得屋里屋外地来回跑,长辈们喊也喊不住。一进一出间,大门开开合合,回回一股冷风灌进来!喊上两三回还不听,便要将那几个娃子捉过来,屁股上拍两下再放。

    “六姑姑,你也来剥瓜子吗?”五岁的大侄女软绵绵问她。

    钟灵怪道,剥瓜子作甚?扭头一看,乃是她五哥喊了几个小的,在进行剥瓜子比赛呢!

    四个小萝卜头,一人眼前一堆瓜子仁儿,一粒也舍不得吃。就见她小表弟推了自己跟前一堆到钟文弘跟前,

    “表叔,我又剥好了一堆。还是我最快吧!”

    然后就见五哥那个不要脸的,摸了摸小杰子的头,笑眯眯收下了那堆瓜子仁。一把一把地往嘴里送。

    见钟灵看他们,他还拈了一小撮问她,你要不要?

    钟灵瞪他一眼,个黑心的!

    便与陈秀兰去往东厢。推门进去,里头床上整整齐齐躺了五只,睡得正香。旁边三个妇人就着火盆,磕着瓜子,低声说着话。三姐靠在一边,听她们闲白。

    见她们母女过来,陈秀梅站起身来,“大姐,来,你坐我这儿。我得去正屋那边瞧瞧,康康怕是玩野了都。”

    说着揉了揉脖子,支着腰出去了。

    陈秀兰坐下,与舅母、三嫂接着说话。钟灵看过鼎鼎,便借口太累,先回去了。三姐钟文静挽了她的手,“我也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和你一起走吧。”

    姐妹两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一个太困,一个心情低落,谁都没说话。

    钟灵想家了。

    遍插茱萸少一人!如今想到这句,心窝子酸疼。

    等回了自己屋,一头扎进了空间里,便抱了一家人的照片,蹲在沙发前大哭。

    每逢佳节倍思亲。原来以为异国相思已是最苦,如今异界相隔,此生不得再见,才更叫人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