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乎乎感觉一股凉意从膝盖传到了大脑,他哆嗦了一下,没敢动。他低下头,无意间看见她穿的袍子下摆处露出了里面的衣服,那是一件蓝色布料做的衣服,上面绣着“寿”字。

    那是死人穿的寿衣!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说:“你怎么了?”

    “你,你里面穿的是什么衣服?”韩乎乎颤颤地问。

    她掀起外面的袍子,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裙,有些短了,下摆处接了一块绣着“寿”字的蓝布。她说:“我爹做寿衣的布料剩下了一些,我不想浪费,接到了衬裙上。我的衬裙太短了。”

    韩乎乎干笑了两声。

    “我要跟你走。”她突然说。

    “什么?”

    “我爹死了,我一个人不敢住在这里。”她的语气里,没有悲伤。

    韩乎乎怀疑她爹早就死了。

    她盯着他,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行不行?”

    韩乎乎不敢说不行。他带着她,回家了。

    多了一个人的归途,更加寂寞。

    韩乎乎抬头看,天高云疏。许绛就像那朵诡秘的云,面无表情地跟着他。他停下来,那朵云也停下来,他走,那朵云也走,不离不弃。它的影子硕大无比,把周围遮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阳光。

    如果没有那朵云,许绛就会暴露在阳光下,一个惊人的秘密或许就会显现出来:她没有影子。

    韩乎乎觉得,老天在掩盖一个巨大的秘密。

    空荡荡的天地间,一个孤男,一个寡女,一前一后地走,一声不吭。

    他们回到了那栋白墙黑瓦的房子里。

    许绛坐在床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韩乎乎知道,死不瞑目的人都是这样的。

    那张床是用槐木做的,很沉重,很宽大。二十年来,那上面承载着韩乎乎的天真烂漫,风华正茂。现在,另一个人要躺上去,她的表情跟死不瞑目似的……

    家里只有一张床。

    天慢慢黑下来,许绛的脸一点点陷入了黑暗中。

    韩乎乎点上了油灯。

    “水井在哪儿?”许绛问。

    “后院。”韩乎乎说。

    许绛站起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韩乎乎看见她刚才坐的地方,有一朵桃花,娇艳欲滴。

    屋子里很黑。

    他们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韩乎乎的身体蠢蠢欲动,但是,理智不停地提醒他:不能做,不能做,不能做。他无法确定许绛的性质。

    许绛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可能已经睡着了,可能还睁着眼。

    在半梦半醒之间,韩乎乎感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他的脸。他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看,许绛趴伏在床上,她的脸距离韩乎乎的脸不足一尺,头发垂下来,触到了韩乎乎的眼睛。

    “你干什么?”韩乎乎吓了一跳。

    “我去茅房。”许绛的声音有点飘。说完,她爬过韩乎乎的身体,下了床,出去了。

    韩乎乎心中的激情被巨大的恐惧替代,他怀疑许绛是另一种性质的东西:狐狸精,桃树精,白骨精,魂儿……

    许绛很快回来了,爬过韩乎乎的身体,平平地躺下了,像一根木头。

    夜深了,除了外面枯树上的猫头鹰,都睡着了。那只猫头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声音很低缓,很孤单。

    睡着之前,韩乎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许绛没吃晚饭,她饿了吗?

    夜静谧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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