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定戢会’换会长了,邀请我去参加交接仪式。虽说我没什么兴趣,人家来请咱不得去看看啊?”

    所谓“定戢”,定功戢兵。《左传》有言:“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定戢会起于17世纪,最初是无名的民间门派纠纷调解组织,官家为固皇权,资以钱粮盐铁,名以定功戟兵,定戢会由此而生——东西流派、南北拳术,各派武学由此一会得以联接。后时局动荡、天下剧变,风起云涌、新旧更替。又过二百年,火器西来、国门洞开,局势经百年离乱而终一统和合。定戢会沉浮数百年终于重建,时代变迁,如今定戢会以发掘流失拳种、弘扬武学为己任,并致力于无力经营的小门派的传承,在社会上颇有名望。

    实际上,虽然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但为世人所知晓的拳术流派不过冰山一角、依附于大势力的门派数不胜数、如龙文斋一样干脆自成财阀的也不在少数,门派间的私斗虽沉于水下,却达到了空前的频繁。在这样的环境下,定戢会调解纷争的职责就更显重要。

    “我记得田求安的任期还没满吧?”林回雪虽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但通过李广成和韩授也多少有些了解:定戢会现任会长是高安市长乐拳馆馆长、项王枪与金翅拳传人田求安,田会长现年五十七岁,虽然说话鼻音重又有点抠门,但任会长期间一直克己慎行,也算无功无过。明明还有将近一年才应该卸任,为什么提前更换会长呢?

    李广成摸着下巴猜测道:“我听说田老哥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可能是年纪大了情况不好,力不从心了。”

    “管他的,你去吧,”林回雪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反正这种事情我向来不爱参加的,你去了就代表我了,到时候记得跟我师兄问个好。”

    “好嘞。”

    “你可得在游书学会了呼吸法之前回来啊。”

    “这可难说,游书天赋不低,今天可能还摸索不出什么来,明天没准就小有成效了。我们约定半个月验收,那时候我肯定回来。”

    ……

    第二天,太阳还没露头,诡异的嘶喊声便已经响彻树林,方圆数百米没有鸟雀敢在枝头逗留。那些稍稍驻足的,也在一惊一乍的怪叫惊扰之下很快地飞离了此地。

    透过薄雾、穿过层林,李游书的身影出现在帐篷边最为粗壮的那棵树前。冲拳、摆拳、勾拳、劈掌、掸手、戳指、鞭腿、肘击、膝撞、贴身靠甚至是头槌——李游书正用尽一切手段殴打着眼前这棵大树,汗滴汇聚细流从他额前脑后淌下,被浸透的背心紧紧黏在他的身体上,显露出同龄人中少见的健硕身材。

    怪叫同样也是李游书发出来的,时而如同猿猴般“芜湖”,时而如同破风箱般嘶喘,有时又断断续续地唱上几句“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他这么做是为了分散自己的痛苦,实际上,他已经高速连续殴打那棵树超过了三个小时,他要将自己身体里的气力压榨得一干二净,要让自己倒下之时连流泪和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一丝。

    这是李游书继打坐之后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既然极致的“静”不适合自己,那就采取极致的“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开发身体的潜能。

    这也是李游书回忆梦境时想到的:骑着鲨鱼的婴儿,多么可笑的形象。可鲨鱼这种生物如果停止游动,很快就会陷入窒息;胎儿虽然在子宫中无法使用口鼻,却可以靠脐带实现氧的置换。

    现在的我就是鲨鱼,过后的我就是胎儿!

    累死啦!累死啦——!!

    李游书的脑海中闪过一声又一声的哀嚎,但他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要打,要狠狠地打,自认为的精疲力尽不是精疲力尽,真正的倒下才是精疲力尽。他手上的动作已经比三个小时前慢了不是一星半点,但越是这样李游书越高兴,等到自己真的无所保留之时,这副身体能否回应自己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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