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突然间,石勒觉得自己没有了嘲讽与炫耀的兴致,就连刚才的兴奋都消散了大半。

    几日前,刘曜曾是霸据西北,挥斥方遒的赵国皇帝。

    时间再远一些,那时的大家都还跟在刘渊的身边征战,同朝为官,也曾一起举杯豪饮过。

    可如今,刘曜转眼就成为了败者,变成了这副形如乞丐的模样。

    一个人,无论曾有多么辉煌,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将所有的一切拱手让人,也同样会被人踩在脚下,极难翻身。

    世人常说否极泰来,可哪里会真有否极泰来的事呢?

    就卦数而言,泰卦之后跟着的便是否卦,这倒是说明由胜至衰很容易。

    然而,若想要由否卦重新回到泰卦,这中间却要经过六十二卦的艰难,更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来等待。

    正如当下的刘曜,他从泰卦走到了否卦,却永远无法再回到曾有过的辉煌,因为石勒不会给他任何能翻身的机会。

    看着刘曜的狼狈模样,石勒对他并没有怜惜之情,就连一点点的同情都没有,他只是突然觉得此刻的炫耀有些索然无味,以至于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石王,颇忆重门之盟否?”刘曜望向石勒,惨笑地问了一句。

    刘曜想努力地挺直身子,但难忍的伤痛还是让他再次弯下了腰。

    重门之盟,这是当年刘曜和石勒在同朝为官时所定下的盟约,那时的二人既是同僚,也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彼此不可反目为仇,不可相攻,不可伤及家人......  ”刘曜惨笑地说着曾经的盟约。

    继而,他抬头望向石勒,重复地说道:“不可伤及家人,我只求石王能记此一点。”

    听着刘曜的话,石勒想笑一下,无论是感慨的笑还是嘲讽的笑,他觉得自己都应该给刘曜一个回应。

    然而,石勒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神中有了几分黯然。

    “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复云何邪!”

    最终,石勒漠然地说了一句,挥手让人将刘曜带出了大帐。

    “永明,我不会杀你,你还是早日写封书信给长安,让他们降了吧,否则一个都活不了。”

    当刘曜即将跨出帐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了石勒的声音。

    ★★★

    雍州,长安城。

    皇帝刘曜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长安,而且羯胡军逼近雍州的军情也在一夜间传遍了城中的大街小巷,不仅是赵国朝臣们陷入惊慌中,就连长安城的百姓也皆是忐忑不安。

    烟汀阁内,柳姑姑坐在亭楼的窗边,望着远处人头窜动的街市,发了一会儿呆后,随手关上了窗户,揉了揉有些冻冷的脸。

    柳姑姑原名柳娉,江东宛陵人,自小也如宋袆一样被卖到了别人家,因战乱逃到了洛阳城,留在洛阳城东的烟汀阁中做了一名舞姬。

    后来,她做了烟汀阁的管事,大家习惯唤她柳姑姑,也便少有人知晓柳娉这个名字。

    其实,说不怕都是假的,柳娉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也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女人,又怎么会不怕战乱呢?

    若在平时,柳娉会毫不犹豫地收拾细软逃回梁州,只要离宋袆越近,自己就会越安全。

    然而,此刻的她却不能走。

    是自己主动向李大将军要求来到长安,就不能临阵逃脱,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却也不能丢了这份脸面,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宋袆被人说闲话。

    如此想着,柳娉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也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不怕死的胆气。

    “柳姑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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