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怀忠站在水南岸的高台之上,面无表情。
征战二十年,对杀伐之事见得多了。比这更惨烈的攻城战都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人命在他眼里,也就那回事。
平日嘘寒问暖,爱惜士卒,但关键时刻眼都不眨地投入精兵,驱使他们与敌人拼杀,让他们送死,心理上还没有任何负罪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将领吧。
五老之一的曹松若在此,又得感叹声「一将功成万骨枯」了
击溃敌军的武威军将士没有傻不拉几地穷追猛打。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即守护好渡口,让更多的友军及物资过河,接下来,他们还要围攻滏阳。
此城不下,如芒刺在背。进不能攻打邯郸、邢州,退不能保全大军,说什么都要先拔了这玩意儿。
「传令,都虞候李忠率两个步兵指挥、两个骑兵指挥出动,往滏口方向开进。」
「传令,都游奕使安休休率四个骑兵指挥,绕过滏阳,北上袭扰晋人。」
「传令,左厢兵马使何絪率六个步兵指挥、两个骑兵指挥,顺滏水而下,与经略军汇合。」
「传令,突将军分批过河,不得有误。」
命令如流水般发了出去。
看得出来,卢怀忠的决心十分坚定。主力就是要过河,谁来挡我,就干死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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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县西,试探性的进攻刚刚结束。
侍卫金枪直指挥使慕容腾面色凝重,已经萌生退意。
该部以镇冀军士为主----仅仅是兵源为成德镇,并非成德武夫----共五千步卒、五百骑卒。
慕容腾带来了四千上下,剩下一千五百用来监视滏水。
他本以为夏军是小部队突袭成安呢,心想这仗还有得打,可谁知甫一过来,就发现渡过浊漳水的夏兵绝对超过了五千,而且浮桥南岸还有差不多这个数目,总兵力逾万,还立了营寨,绝对不是他手上这点兵可以拿下的。
但来都来了,不可能一矢不发就走,那样交代不过去,大概率被军法处置,因此他下令展开了一波进攻,目标便是经略军左厢兵马使陆铭所据守的营寨。
战斗的结果很不理想。
守卫营垒的人意志坚决,器械完备,甚至在他们攻寨不克溃退时,敢拣选精兵出营追杀,搞得慕容腾不得不亲自带人反冲击,才将他们压了回去。
他甚至怀疑,守卫营寨的夏兵数量甚至不下三千,并不比他少多少。既如此,还打个屁,毫无胜利的希望。
「这仗不能打了,我欲退兵,诸位以为如何?」慕容腾召集部将们商议,问道。
「指挥使欲退往何处?」众人最关心这个问题。
「阳那边多半已经打起来了。」慕容腾叹了口气,道:「退回去可能自投罗网,非上策也。
众人纷纷点头,是这个理。
「我欲......」慕容腾正要说话,却见亲将快步走了过来,禀报道:「指挥使,有信使自滏阳而来,言夏兵大举渡河,已击溃我留守兵马,直扑磁州城下。」
「贼兵有多少人?」慕容腾还未开口,早已有性急的将校询问。
「无边无际,不好估算,怕是不下万人,甚至更多。这是北岸的,滏水之阴,贼众更多,恐不下三万。」亲将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这么多兵,他们回去也是杯水车薪,怕是一个照面就被打没了。
滏阳城内还有三千多州兵,由磁州刺史李君庆统领。征发的磁州各县土团乡夫还有五千,总计八千余兵。
这点兵,野战就是送人头,没有用的。
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