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邵树德的看法非常不错,因为他派人千里迢迢给阵亡及伤残军士家属送抚恤,可谓仁义。而且言出必行,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说把财货都散给将士,就真的都散出去了,让人信服。给这样的人卖命,没啥可说的,不比那些或贪财、或好杀的将帅们强多了?
离开帅府后,邵树德在数十军士的护卫下返回了军营。营内,将兵们已经陆续返回了,个个喜气洋洋的。昨日捕杀贺公雅,出动了千余人,着实抢到了不少财货,大家分一分,每个人都得了几贯钱的样子。邵树德听说后也很惊讶,贺公雅即便不是万贯家财,看来也离得不远了,这厮捞钱确实是一把好手。
在营内坐定后,卢怀忠、李延龄、任遇吉、关开闰、陈诚等人陆续聚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昨夜的事情。邵树德内心有些不安,不过仍是笑着听众人吹牛。吹到后来,众人见邵树德不插话,也觉得没甚意思,任遇吉眼珠子一转,贱兮兮地说道:“将军,刚才你不在时,帅府有人过来,说贺公雅的府邸已被赏给你了,让你有空过去接收下,他们好交差。”
“我要贺宅有何用?和军士们住在一起,也安心些。”邵树德眉头一皱,道:“我杀贺公雅是公事,今得了他的宅子,岂不显得我贪图财货?不妥不妥。”
任遇吉一时间哑然,李延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诚想了想,便道:“此乃大帅赏赐,将军若不接,怕是会惹其不快。”
“也有几分道理。”邵树德叹道。昨日虽然帮李侃杀了贺公雅,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不如以往了。仔细梳理了下,大概是相性不合吧。邵树德屡次劝谏不要滥杀无辜,在他自己看来或许是仁义,可从李侃的角度来说,焉知不是桀骜?
这位大帅的心胸,可不怎么宽广!
“罢了,那宅子收了就收了,本将不住便是,谅他人也无话可说。”邵树德道:“府中可还有军士?”
“有的。”李延龄回道:“钱将军带着数百士卒仍驻留在那里。”
“老钱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还有财货要看守不成?”邵树德笑问道。
任遇吉、李延龄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老李硬着头皮道:“贺公雅之家眷尚在。李帅说——说也一并赏赐给将军了。钱副将不敢怠慢,亲自带人看守,免得被军士惊扰。”
“胡闹!”邵树德霍然起身,怒道:“昨夜众目睽睽,我当着众军士面保证贺氏家眷不为他人所辱,这是要让我食言自肥?”
“不为他人所辱,但将军可以——”
“滚蛋!”邵树德骂道:“赶紧送走。府上还有其他人么?”
“将军仁义,不让伤及无辜。贺府仆婢侍妾,已任其自去。唯贺氏妻女,乃罪将家眷,不敢轻放。”
“贺公雅的儿子呢?”邵树德问道。
“贺公雅共有三子,长子、次子皆在昨夜战死,三子本在朝为官,听说去岁病死。尚有一女,年约七八岁,尚未嫁人。”李延龄道。
竟是一门男丁都死光了。邵树德喟叹,权力之争,就是这般残酷,尤其是这个武夫当道的岁月,尤其如此。
“给贺公雅之妻一些钱,让她自便,总之改嫁也好,回娘家也罢,本将不想惹上关系。”
李延龄一听,顿时有些踌躇。陈诚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会说道:“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我这里不兴故弄玄虚那一套。”邵树德瞪了一眼陈诚。
“我闻贺赵氏乃天水赵家之女,年岁尚轻,颇有姿色。如此妇人,若放其离去,将军可知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去年府城马步都虞候邓虔为乱军所杀。节帅窦瀚曲意顺从乱兵,将邓虔定为罪将,二子送往代北充军,生死不知。妻女则辗转落入康传圭之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