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天下,崇祯负气倔强,要他对王泰仰其鼻息,低声下气,他又岂能忍受?

    煎熬之下,只能是借酒消愁,逃避现实了。

    “王泰狼子野心,对我江南名士竟然肆意杀戮,实非明人所为,让人失望愤恨!”

    吴伟业转动手中茶盏,恨恨说道。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等人,都被血腥刺杀,手段卑劣至极。

    “此事,绝不是王泰所为!”

    钱谦益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吴伟业的推论。

    “王泰要是如此,就不会放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让朝廷南迁了。或者,他只要隔断漕运,京师不攻自破,又何必做这些龌龊事?”

    “可无论如何,王泰乱臣贼子,早晚有一天会登基称帝!大明王朝,落日夕阳,势不可为啊!”

    蒋德璟幽幽叹了出来。

    王泰兵临天下,如日中天,他不当皇帝,恐怕是痴心妄想了。

    “原来的湖广巡抚宋一鹤,河南巡抚高名衡,两个人随王泰去了京师,一个是辽东巡抚,一个是朝.鲜巡抚。前朝故吏成了当朝新宠,思之让人唏嘘啊!”

    吴伟业和陈子龙同为江南名士,交情莫逆,京师的动静,他大概知道一些。

    “何止宋一鹤和高名衡,就连高起潜也被王泰收留供养。还有一些朝廷旧吏,纷纷被赋予要职。王泰此举,真是杀人诛心啊!”

    士大夫之间互通有无,蒋德璟在京城的朋友也不少,况且有河南和京城的报纸相互印证,京城的风吹草动,他也是留意在心。

    “谁说不是,就说朝廷南迁后的第一场科举,北地的士子所来无几不说,就连江南的许多俊才,也都去了河南和京师。这才叫杀人诛心。”

    一直没有开口的户部尚书倪元璐,这时也开了口。

    这位江南名士,和黄道周俱为大明名臣袁可立门生,性烈如火,最重伦理道德。

    “朝廷南迁,各地形同割据,比之宋时高宗尚且不如,这大明王朝的前路,又在何方啊?”

    蒋德璟恨恨说了出来。

    他看了看讪讪而笑的钱谦益,赶紧拱手行礼。

    “虞山先生,圣上那边,我自会去进言。不过,圣上如今信心皆失,疏于朝政,再入宦海,吉凶未卜啊!”

    “虞山先生,若椰所言甚是。圣上如今性情大变,行为乖张,沉溺酒色,你想要入朝,恐怕不是最佳时机。”

    吴伟业神色落魄,幽幽而叹。

    蒋德璟和吴伟业都是如此,钱谦益不由得一怔,扬起了一颗花白的脑袋。

    难道说,永不言败的崇祯帝,也是屈从于现实了?

    南京城南,正阳门外,秦淮河上,水波荡漾,吹面不寒杨柳风,一艘锦舟之上,持枪执刀的黑衣劲装之士占据甲板。他们个个龙精虎猛,睁大了眼睛,虎视眈眈注视着河面和河岸两旁。

    很显然,这是一艘官船。

    船舱之中,大明崇祯皇帝便服而坐,几个年轻俏丽的女子陪侍左右,崇祯的亲信宦官王承恩,则是在舱中侍立,目光低垂,昏昏欲睡。

    虽说是出来游玩,但崇祯脸色难看,只顾饮酒,不发一言。不过,相比在京师时整日呆在紫禁城,很难出大内一步,崇祯皇帝,似乎放飞了自我,也与民同乐了。

    “陛下,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王承恩看着眼圈乌青,脸上颧骨突出的崇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自朝廷南迁到了江南,崇祯皇帝的脸色,就从来没有好过,人也越来越消瘦了。

    难道说,江南的春色,也比京师的更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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