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诚跟着孙暹的疑问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在宫里待久了,便成了一只政治的猫,不但做起事来蹑手蹑脚,连生存的器官都变成了鼻子,一闻就能嗅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这倒不然,皇爷对洋人和西学的热忱,是在那范礼安来北京陛见前就出现的,我觉得这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洋教士身上。”

    “洋人已经在濠镜扎了根了,这同广东十三行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没道理要蛊惑皇爷去开海啊,朝廷要是不开海,那些零散洋商还能挤在中间赚个差价,皇爷专注开海对他们没好处啊。”

    张诚凝神道,

    “且依我看来,即使这轮船招商局筹建成功,其中何人受益也是扑朔迷离,皇爷三番五次地向潞王爷示意要令他经办海贸,潞王爷皆婉言谢绝,敬谢不敏,可见其中牵扯甚多。”

    “洋教士初来乍到,怎么会用心于一件对他们而言有害无益的事儿呢?因此我觉得,这开海一定是皇爷自己的意思,而且必定谋划已久,绝非心血来潮。”

    孙暹疑道,

    “那就更奇怪了,皇爷明知筹建轮船招商局是阻碍重重,却谋划再三,决心坚定,难道单单是为了钱吗?”

    张诚低下头细想了一会儿,神情真仿佛是一只家猫在嗅主人的罗袜,

    “会不会是因为国本?”

    张诚思忖后道,

    “太子之位尚未有定,朝中人心浮动,而皇爷属意皇三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爷会不会是想借着筹建轮船招商局之事为皇三子的储位铺路?”

    孙暹接口道,

    “要真是这样,申时行和那些在朝中有援的海商对朝廷开海一事作壁上观便更解释得通了,尤其是潞王爷,慈圣老娘娘一直是同前朝朝臣一起支持皇长子的,潞王爷一定是从慈圣老娘娘那里听到了甚么,才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为皇爷经办海贸。”

    “按照如今的财政情形来看,朝廷再议放开藩禁是迟早之事,潞王爷若是有心,接下开海这桩差事,为宗室当个表率,岂不更好?可潞王爷偏偏就不领情,不过若是其中涉及国本之争,潞王爷此举,却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贵妃娘娘是否知道皇爷的这一番用心,若是贵妃娘娘知道,咱们或许可以想个办法,让贵妃娘娘来劝劝皇爷……”

    张诚抬手道,

    “不对,孙秉笔,我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贵妃娘娘即使知道,或是心存疑虑,在皇爷面前也得装作不知道,如何会为咱们开口劝谏呢?”

    “慈圣老娘娘能光明正大地为潞王爷打算,那是因为要保命,可贵妃娘娘却不能理直气壮地为皇三子筹谋,那就成了争命了,命里带的东西是不能争的,有就是有,无就是无,贵妃娘娘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而且现在轮船招商局的筹建才刚刚开了一个头,皇爷还没对前朝下甚么手呢,贵妃娘娘就是想劝,也找不到具体事由啊,难道贵妃娘娘还能比皇爷更有先见之明吗?那是绝不能够啊,所以即使咱们寻人去说动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不会,更不能为我们劝谏皇爷,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孙暹这时道,

    “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不妨将这开海一事直接牵扯到国本之争上,商人最怕政治,若是宗主爷的前几个方法都失败了,这国本就是咱们最后的武器。”

    张诚想了一想,道,

    “这已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过若是咱们能通过戚家军就让皇爷重新考虑是否改革马政,抑或是那范明能自己知难而退,我们也不必费心将国本的这池子水搅得更混。”

    孙暹敬服道,

    “宗主爷说得很是。”

    就在二人谈话间,先前被张诚打发去门外的小太监又折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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