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简直比阉了他还让他难受,

    “那他们讲究他们的呗,凭甚么因为一部分人的忌讳,就剥夺另一部分人的正常权利呢?我是宦官,我就偏要上船,看给这群孙子惯的,我就不信我上了船,会有人因为我没了那玩意儿就把我赶下来。”

    王体乾安慰道,

    “其实不仅是咱们宦官,这女人一般也不让上船,据说女人一上船就会带来厄运。”

    魏忠贤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群宫里的宦官是怎么如此平静地接受“蹲坑撒尿”与“不许登船”这种明显不公的社会惯例的,照他看来,他老魏不占便宜就是吃亏了,现在竟然有人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吃亏,还反过来劝他说吃亏是社会摆出来的道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这又是哪个没亲娘的定下的规矩?难道这人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历史上女人都能当皇帝了,怎么还不能登船了?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还带了一群稳婆去海外给蛮夷接生呢,我也没听说过有谁告诉成祖爷这事儿它不吉利啊?”

    宋晋笑道,

    “你这么较真干甚么?有这种忌讳也不一定是坏事儿,要是没有这种说法,方才那范明还不一定这么忙不迭地帮咱们去找人呢。”

    魏忠贤问道,

    “这又是何道理呢?”

    王体乾笑得坏坏的,

    “你以为那范明当真是站在漕工这一边吗?他是晋商,说不定早就看漕帮不顺眼了,只不过他现在待在轮船招商局里,不好直接表明态度,与漕工为难。”

    “他一开始不替咱们去找漕官,只是缺一个借口而已,现在借口有了,你甭管这个忌讳是有多无理,总之它是一个借口。”

    “如果那些漕官听了这个借口还是待在大光楼里不出来,那就是他们歧视宦官,故意与皇爷派来的内官过不去,同他范明没有关系。”

    “但是如果是他范明听了这个借口还不去请人,那就是他范明歧视宦官,故意不把咱们当回事儿了,他一个商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自然是一听到这条忌讳,就赶忙回转身去请人了。”

    魏忠贤“呵呵”了一声,道,

    “我倒不知道这歧视也能当借口用。”

    宋晋笑道,

    “因为大家都觉得宦官心眼儿小嘛,所以一旦咱们能通天,大家都不敢在小事上得罪宦官。”

    魏忠贤正色道,

    “这就是偏见,这人和人之间性格差别大了去了,心眼儿小不小和是不是宦官有甚么关系?男人里心眼儿小的成了宦官,那照样心眼儿小,男人里心眼儿不小的成了宦官,照样大大咧咧。”

    王安这时倒着意看了魏忠贤一眼,又摇摇头,道,

    “是啊,所以就这么一点水路上惯常忌讳的小事,你就别再计较了。”

    魏忠贤却回道,

    “你们心眼儿大,自然不愿计较,我这人不一样,我当男人的时候就心眼儿小,别人拿我当忌讳,我一定要计较,三宝太监当年要不计较,顺了那群没亲娘的人编出来的忌讳,哪里能七下西洋呢?而且啊——”

    魏忠贤顿了一顿,特意压低了声音道,

    “轮船招商局要是真办成了,皇爷一定会像对待广东、福建的市舶司那样,从宫里派出内官去轮船招商局提督的,这却是那个范明不愿见到的情形。”

    “而我又听说,皇爷近来似乎很赏识这个范明,倘或这家伙同皇爷提起这条忌讳,那岂不是就无形间断了内廷对海贸的监督之权?”

    “所以我说这件事咱们一定要计较,这宦官心眼儿小不小,那必得由宦官说了才算,否则东一个忌讳,西一个借口的,今日是不许登船,说不定明儿就不许拿针了,到后天指不定就连写字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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