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夷侵扰于南,未经大创,以致岛夷生心。”

    文华殿的烛火一律通明,杨梅酸涩的滋味依旧萦绕齿间,红唇一张再一合,上辈子读过的历史文献便成了这一时空的范礼安佐证,

    “朕近得西人传教士之言,倭人关白秀吉已吞日本国六十余州,并有‘号令唐国’之张狂之语,日本国坊间竟亦有闻知关白秀吉将入高丽、南蛮、印度之宏大之企图,可见其志绝不在日本一国中也。”

    申时行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得体,仿佛全不怀疑皇帝单独宣他一人召对的目的,

    “是,臣即着兵部申饬沿海各省守备堤防。”

    朱翊钧微微摇了下头,道,

    “倭人为中国之患已久矣,朕潜心想来,顾今之倭人关白非昔日之倭寇,则今之海备亦不当仅同于昔日之海备。”

    “先年倭患多在东南,如永乐有望海埚之役,正统有桃渚、大嵩之犯,嘉靖有浙直闽广之扰。”

    “彼其所欲,不过子女玉帛,其人不过鼠窃狗偷,我大明第以一二严邑委之,然后邀其捆载,击其堕归,则往往得志。”

    “然今倭人关白欲以与朝鲜往来,其舍东南不犯,直趋西北,斡旋国交,正所谓舍肢体而攻腹心,此其心则足可畏也。”

    朱翊钧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见申时行嘿然不语,便自己接下去说道,

    “南北灾伤,国库空虚,这些朕都知道,可国家诸费皆可省,唯养兵设防、练习枪炮、制造兵轮之费不可省。”

    “船政之议,当为国家筹远久之计,朕殊以为,欲守备则必先造船,欲造船则必先裕饷,欲裕饷则必先浚源,欲浚源则莫如振兴商务。”

    “朕近观,但闻兵艘、商船并造,则采商之租、偿兵之费,息息相通,生生不已。”

    “先生每道江南五府白粮额负过重,故而朕欲于南直隶之下设一‘轮船招商局’,专以承运江南漕粮,并兼揽客货,改内河漕道为长江海道,榷其之余利以养船练兵,开掘山东胶莱海道,以成富国强兵之计,先生以为如何?”

    申时行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讶异的神情。

    漕运改海运的话题在隆庆年间早有几番争论,如今再次被皇帝提起倒不算是别出心裁。

    可这“轮船招商局”却是闻所未闻,早前也没听司礼监露出过半点儿口风,难道是皇帝心血来潮?

    “臣以为,河道乃国家命脉所关,海运不过河运之间道,轻重缓急,甚为较然。”

    申时行谨慎而又不失风度地开口道,

    “河漕之策,今京师专倚,江南四百万石,而驱之冒不测于海运之中,其军若民之稍爱身家者,必复转海滨亡命以应役。”

    “内河纵决溢梗运不过一二年,而今西北尚宁,京储可支,又有潘季驯兴修漕道,曷若乘此机会暂停一年粮运,约以若干资河工,以若干赈饥荒,再存留若干以兴三吴水利,蠲豁若干以苏息穷民,则燕都、吴郡皆无后顾之忧矣。”

    朱翊钧笑了一笑,道,

    “先生果然心系家乡。”

    皇帝低沉而缓慢的嗓音一点一滴地氤氲在文华殿金碧辉煌的阁殿中,像是黑夜中细密的雨淅沥无声地落在深沉的海中,

    “不过此次在南直隶开办轮船招商局——朕可以向先生保证,绝不会因此船政之议再度加重江南五府百姓的负担,变革河漕既然是朕的主张,便应由朝廷出钱。”

    “先前王宗沐、梁梦龙主持海漕之时,盖因海运所需之五百多艘海船要在湖广、仪真两地设厂打造,湖广因是产木之地,故须承担打造一半之数,因此当年张居正为使乡梓免于承担繁重的海运料派而赞成中止了海运。”

    朱翊钧说到这里,心中不禁为明清两朝所面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