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靠坐在院墙底下,一个狙击小组难以攻击的视野死角。他显然在前几次中弹时搞清楚了狙击阵地的方向,这会儿正用影子抓着机体的脚,把倒悬的李理往那个方向上轻轻摇晃。退尔又一次发来了开火请求。李理仍然否决了。她已计算过射击路径,知道穿甲弹可以打穿一堵砖墙,却难以在击穿整栋农舍后仍然保持准头。
从草丛里伸出的影子把她送到了院墙边,但并没把她放下来,而是让她倒悬在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位置。机体的双臂已被反绑在身后,激光器与等离子气刀都难以施为。罗彬瀚又用一道影子紧紧缠住她的脖子,使机体不能够任意转动头部,这才坏笑着把她拉近到可以面对面说话的距离。
“你真的不应该亲自过来。”他说。几道触须似的细小黑影从肉鳞底下探了出来,在他脸上欢快地游曳,好似也跟它们的主人一样得意洋洋。李理镇静地观察着。“您对影子的运用方式似乎和罗得不同。”
“可能吧。我觉得这事儿应该是因人而异的。罗得还变成过别人的样子呢,我暂时没搞清楚他是怎样办到的。”
“操纵影子是什么样的感觉?”李理问道,“您最多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我自己也不知道。”罗彬瀚耸耸肩,“这些影子又不是我长出来的手脚,而是某种有自己思想的东西。它们的行动也不需要我也出力,只是需要我去和它们沟通,告诉它们应该怎么做。这感觉比较像是用摇杆操纵机械臂,或者叫狗去叼飞盘。”
“但它们不能够自主行动,需要您一直保持注意力?”
“确实,而且有时候它们也不是那么听话。周妤的母亲会做一种挺古怪的土烟,每次她点燃那种烟,这些影子就变得特别迟钝。”
“您告诉我这点好吗?”
“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是为了叫你能防备其他的影子,谁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罗得以外的漏网之鱼。”
罗彬瀚在狙击死角的范围内尽可能蹲起身,研究机体的构造细节。“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亲自来。”他有点纠结地说,“就算你猜到我有一张新的卡片,这么做也有点太冒险了吧?”
“那您以为我会怎样做呢?”
“可能会让昂蒂·皮埃尔来找我?”
“皮埃尔小姐和蔡绩先生是同时失踪的。”
罗彬瀚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把我的刀和你的匣子交出来吧。”
“如果我拒绝呢?”
“别这样,李理。我保证不会损伤你的匣子,也不会再去动冯刍星了。把东西交给我,然后,到了明天,咱们这个小地方就会平安无事了。”
“那您自己将会如何呢?”
“我已经没救了。”罗彬瀚说,“无论如何都太晚了。就算你今天阻止了我,成功把我丢到了手术台上,那对我来说也和死亡无异,或许还要更糟一些。你又不可能永远把我困在那十二秒里,而只要你拆掉电击器,我就马上离开,再想别的办法去追踪那个东西。我已经开始明白那东西的行动逻辑了,所以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他。如今我留在世上只为了这一个目的。”
李理安静地看着他,像在考虑他的自白。罗彬瀚等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不肯给我,那我就自己拿。我会把你的匣子放进隔离箱,冯刍星说那东西可以完全切断你和外界的联系——这小畜生好像还真的挺恨你的,你以后多少得防着点他——总之,我会把你关进隔离箱里,直到那个叫拉杜莫斯的老头愿意把井口交给我。”
他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得收起了脸上的失望,摆出一副略带纠结的坏笑。一道细长而锋利阴影从他脚边爬了出来。“我真的不想让这件事显得很变态。”他盯着阴影凑向李理的面颊,“你把这台机器造得太像本人了。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匣子的具体位置?这样我们都能少点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