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止水、连搓手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节奏感的,实属生平仅见。

    他心中暗赞一声:此子心志,坚如磐石!

    恰在此时,盛长权刚刚完成的一份经义卷子正摊开放在一旁,等待墨迹晾干,那卷面朝上,被灯笼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

    老吏虽隔着几步距离,又兼风雨晦暗,但只那惊鸿一瞥,便觉一股清雅刚健之气扑面而来!

    那字!

    只见卷面上墨迹淋漓,字字分明。

    笔锋并非一味追求刚劲,而是刚柔并济,如行云流水,飘逸中蕴藏千钧筋骨,转折处圆融如意如羚羊挂角,结构疏密得当似星罗棋布,章法更是严谨中透着挥洒自如的洒脱。

    整篇看去,如同精心织就的一匹墨色锦缎,赏心悦目至极,更妙的是,每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力”,笔画的起承转合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稳定感,仿佛执笔者腕力千钧,却又举重若轻。

    即便是最挑剔的翰林学士,怕也难在这字迹上挑出半分瑕疵。

    老吏虽不通高深文墨,但几十年在贡院耳濡目染,也练就了几分眼力。

    他心头剧震,暗道:好字!这般年纪,竟有如此火候的馆阁体功底,且这字里行间透出的‘骨力’与‘静气’,绝非寻常书生苦练可得!

    单凭这一手字,已足令人刮目相看。

    他不由得多看了那专注书写的年轻士子几眼,将“盛长权”这个号舍位置和名字暗暗记下。

    号舍内,盛长权并未过多留意栅栏外那短暂的驻足,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巡场必经的过程。

    只是,一丝微不可查的念力早已如同无形的触角,感知到老吏的灯笼光晕移开,确认其脚步远去,他才稍稍放松了些。

    虽然知道没有恶意,但是被人看着,盛长权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借着油灯那点摇曳昏黄的光,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换一份相对“简单”的科目来答,以调节节奏。

    这会试共分三场,每场三天,考校士子全方位的才学:首场考“经义”与“帖经”,深究圣贤微言大义,辨析经典疑难,并默写指定经文段落,是根本之学,最重功底与记诵。

    盛长权方才书就的便是经义题,只是未完待续而已。

    这第二场,则侧重“诗赋”与“判词”,诗赋考才情文采、立意格律、意境营造;判词则模拟官场判案,考逻辑思辨、律法运用与文笔条理。

    第三场考“策问”:针对时政、经济、军事、民生、河工、吏治等重大现实问题,提出见解与对策,最见格局、眼光与实干之才。

    此刻,他抽出的正是第二场中要求作诗的部分,题目简洁却包罗万象:“以‘春’为意境,作七言律诗一首。”

    春意?

    在这倒春寒的凄风冷雨中,在贡院这压抑窒息的号舍里,多少士子笔下怕只能写出“春寒料峭”、“冻笔难书”的哀叹。

    盛长权心念电转,前世记忆的宝库悄然开启,他并未选择那些单纯咏叹春光灿烂的俗套,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深邃的时空与更超脱的境界,指尖的冻红早已褪去,气血在体内温润流转,维持着最佳的思考状态。

    他略一沉吟,提笔蘸墨,手腕悬空,稳如磐石。狼毫饱蘸浓墨,在素白的宣纸上流畅地落下第一句: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起笔便是神京春日繁华大道上,游人如织、车马喧阗的热闹景象,红尘拂面,看花而回,八个字生动勾勒出举城若狂的游春盛况,画面感十足。

    笔锋一转,第二句意境陡升,暗藏机锋:“上林苑里桃千树,尽是刘生去后栽。”

    虽然文抄,但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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