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淮西撤出去,但是除了消耗数以亿计的钱粮不论了,寿春等被围城池,那些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军民又有多少人会饥馑而死?那么多逃避战难、流离失所的饥民,倘若得不到安置,会不会又滋生洞荆之祸,朝中也需慎重起来!」

    王番与董成对视一眼,他们刚才以为葛伯奕说徐怀及京襄的好话,意在示好,又或者是担忧徐怀一意拖延不战,但听他说到这里,都琢磨出别的味儿来。

    周鹤、高纯年、乔继恩、宁慈等人都是成精的狐狸,之前还客套的跟葛伯奕唱和,这时候都齐齐闭上嘴,想看葛伯奕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也暗暗猜测葛伯奕这次亲自护送新募之卒交给罗望统制,应该不单单不满徐怀强夺荆南军兵权这事吧?

    当然殿中也有人不介意,或者说别无选择跟潜邸系走得更近。

    晋庄成倾着身子,极是赞同的附和葛伯奕说道:

    「郡公所忧甚是,但虏兵执意不撤军,徐侯率二三十万兵马除了据龙舒水-巢湖-浮槎山固守不出,大概也无计可施吧?」

    葛伯奕说道:「倘若能尽快不战而令虏兵从淮南撤走,是不是才是最佳的选择?」

    葛伯奕问出这话时,眼睛盯着乔继恩、钱择瑞、张辛、刘致远、钟应秋、马思静等先主旧臣,也是要他们先来回答这个问题。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这是历代兵家都信奉的定论,殿中谁敢质疑?

    董成不等乔继恩他们被迫表态,先举杯针锋相对的反问道:「葛郡公这话是大体不错的,但除了靖胜侯陈兵龙舒水之畔,谁能令虏兵不战而退?」

    「想令虏兵不战而退,当然需要靖胜侯陈兵龙舒水之畔,这个是根本,老夫可不敢抹除靖胜侯与二十万大越将卒的功劳,」葛伯奕捋着颔下白须,说道,「不过,虏兵眼下看上去气势汹汹,只是恰恰说明他们已成强弩之末,再拖延下去,对他们也极为不利,要不然也不会急于涌往南线寻求决战。老夫就觉得陛下此时遣使前往虏营,或能勒令其撤出淮西,将生死之战留待来年!」

    董成与王番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头痛。

    葛伯奕口口声声不说求和,实际上却要行求和之举。

    这一刻董成、王番都怀疑葛伯奕此次东行,是不是早就与赤扈人有所勾结,或者之前借护送新募之卒前往张八岭,实际是先与赤扈人暗通款曲?.

    他们甚至都不排除赤扈人有意放此时被围寿春城里的潜邸系精锐一马,以便在朝中牵制京襄系的进一步崛起。

    不过,倘若赤扈人不附加任何条件,真就同意撤回到淮河以北去,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强烈反对?

    正如自古以来,无数人都信奉「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善之善」,叫赤扈人不附加任何条件撤回到淮河以北,不也算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难不成京襄真能公开站出来说,就是要将潜邸系精锐拖死在寿春城里?

    这样一来,不要说潜邸系精锐有投敌的可能了,朝野的风议也将迅速转变对京襄不利。

    「赤扈人素来狡诈无信,云朔之惨剧,就是前车之鉴,想必葛郡公没有那么快遗忘,轻易就再中赤扈人的圈套吧?」王番风轻云淡的将当年与赤扈人和盟共击契丹的旧账翻出来,不仅提醒殿中众臣赤扈人绝不可信,也暗指葛伯奕勾结赤扈人。

    「王相公莫要焦急,老夫只是如此一说,此策可不可行,也断非老夫一言决之,」葛伯奕不急不躁的说道,「就像董君刚才所言,即便最终能令虏兵不战而退,也全赖靖胜侯率二十万大越将卒坐守龙舒水,此事怎么可能不先谘议

    靖胜侯与诸多将吏的意见,而擅行之?当然了,靖胜侯倘若现在就能一战而溃虏兵,那是再好不过,也无需找哪个大臣担此赴死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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