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些文章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嗯,圣人的话说得很对,对在哪里?就是那里这里,总之就是很对!我们要好好学习圣人的话,以它为准则,奉为圭臬!谁也不准反对,谁反对我们就要鄙视他!打倒他,再踏上一只脚!

    几份卷子一对比,你看到就是大同小异,就是套话来回地说。可你偏偏不能说他说得不对,写得差。可你要是说他写得对,就太昧着良心,因为这卷子里,一句有营养的话都没有!

    可是笑着笑着,杨谨笑不出来,反倒觉得有些后怕。

    他骇然地对王云说道:“老师,我怎么觉得这岑益之把科举制文的要害给悟透了。”

    “你明白就好!这个臭小子,如此聪慧,稍微肯花点心思在科举上,把文章做得花团锦簇,再按照他这套路,不要说一甲,保底也是一个三甲同进士。”

    杨谨回味了一下,也摇头叹息道:“是啊。”

    如此有套路的文章,再把文字词句提炼好,文笔用好些,哪个考官敢不录取?就算是好剑走偏锋的主考官,他也只敢把名次往下压一压,万不敢说这文章做得差。

    政治正确摆在那里,又写得如此通透,谁也不敢冒大不韪去汰黜它。

    两人正感叹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而且越来越喧杂。

    王云眉毛一竖,呵斥道:“太学重地,何人在此喧哗!去看看!”

    外面的书吏连忙应道,两条腿跑飞起来,都打到屁股蛋子上,一溜烟就消失在古树阴影中。

    过了一会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启禀老大人,诚心堂两位监生吵了起来,一位说他的钱包丢了,怀疑被坐在旁边的那位给摸走了。另一边死活不承认,说是被冤枉了。两人在那里争执,各有一群好友相帮,结果争吵起来。”

    王云一听,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去看看!”

    王云和杨谨悄无声息地来到诚心堂,只见上百位监生围在那里,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嚷嚷道:“全公子家财万贯,会偷肖秀才的区区四两银子,真是贻笑大方!”

    “没说全春芳贪这点钱,没错,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去趟八大胡同都不够车钱。可是这区区四两银子,却是肖秀才三个月的餐费房租。故意摸了去,好让他难堪呗。”

    “呵呵,你自己什么心思,就把别人想成什么样子。你们这无凭无据的,休要血口喷人!”

    “往日里全春芳戏弄欺凌肖秀才,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摸了人家的钱,丢到茅坑里,让肖秀才风餐露宿三个月,这种事情,全春芳做得出来。”

    “就是,比这出格的事全春芳都做出来过,这种事怎么做不出!”

    “就是就是!”

    可能那位全春芳全公子在监生里的口碑不好,又或许跟他一样的富贵子弟们不习惯这种口舌之辩,完全落在下风。旁边的监生们似乎群情激荡,有偏向肖秀才的意思。

    看到王云两人走了过来,监生纷纷拱手作揖,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里面,只见两人,一富一贫,一白一黑,各自身边有两三位好友在帮腔,当事人反倒没有出声。只是富贵的全春芳一脸的不屑和倨傲,贫寒的肖秀才一脸的悲愤。

    看到国子监祭酒昱明公来了,瘦黑的肖秀才不由悲从中来,忍着眼泪,躬身作揖,戚声道:“请昱明公为学生做主。”

    其余站在他一边的监生们也齐声道:“请祭酒大人做主。”

    声音整齐洪亮,惊飞了附近树上的几只老鸹。

    王云环视了一圈,发现岑国璋在人群里看得是津津有味,恨不得搬张凳子端盘瓜子坐在那里继续观赏。

    他伸手一指,“岑益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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