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皋举止自若,低声道:“你可瞧见右后方那株歪脖枯松上的落鸟?便是它告诉啾啾的。”

    陈朞的摘星术和着揽月的视线一起微微侧目,果然一只雪发青玉嘴的白鹭闲散地落在枝头,忽扇起翅膀朝着三人方便唧唧咕咕。

    古有云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人观之,必有用处。

    陈朞不禁感慨几分,不该因为娄皋的年纪和修为而小觑了他。

    所幸娄皋并不在意,他对陈朞说道:“我告诉你出路,只为换你两件承诺。一是我要你答应务必将揽月姐姐安全送回阆风山,一是我要你一句实话,我姐姐是不是被江淮害死的?那夜你的摘星术早已看到了真相,栖蟾殿的大火纵不过是江淮为了遮掩我姐姐的尸首而放。”

    揽月漠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陈朞,看来不能再将娄皋视为毛羽未丰的孩子,不得不将真相告知他了。

    陈朞叹息道:“你说得没错,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江淮的确是要杀娄嫄,那夜摘星术的确洞悉了真相,只是若是莽动,反而会逼江淮杀人灭口,那么娄嫄就再无转还的可能。”

    娄皋碧瞳里立刻盈满泪水,却依旧行若无事,唯恐被前面的汪翰四人探知。

    娄皋碧瞳紧缩,冷冷道:“你们逃吧,我不会走的,我也不会死在藏名山的,我一定会活着下山,去手刃江淮替我姐姐报仇。”

    陈朞森然厉色道:“刚以为你已脱胎换骨,能够三思而行了,怎又如此义气形式。以你翀陵这几人之力,如何抗衡江淮身后的洪涯派和给他撑腰的?华派!”

    “是啊,娄皋。报仇何时都不晚,先要有独当一面之能。”

    “姐姐,你别劝我,我不想看江淮再有一刻逍遥。”

    揽月急道:“你听话,你先和我们一同逃出?鼓学宫,待回了九旋谷,方能请娄掌门快些来救你姐姐啊。”

    “什么?”娄皋忽闪着碧瞳,似懂非懂。

    陈朞接过揽月的话,继续说道:“你姐姐娄嫄还没死。方才说你猜对了一半,江淮的确想要娄嫄的性命,为了救她出来,是我们连同娄鹬纵火,烧了栖蟾殿。”

    “那我姐姐现在何处?为何鹬叔从未提过。”

    揽月道:“和衷共济前,我们已将娄嫄托付给娄鹬照顾,现在要做的就是速去速回,单凭咱们几人之力不足以将娄嫄救回。不过你放心,我已用五转丹吊住了娄嫄和白尾鸢的气脉,只是她身上的梦糜香毒不好解,故而需带回阆风山找我师父云牙子好生调养。”

    “殷姐姐——”

    娄皋本是想跪,碍于被旁人察觉,最后只是抱住了揽月的手臂,温热感激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透过袖口涔涔渗入袍下。

    “别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好。”娄皋爽快地答应。

    果然,在阴暗腐朽之地,反而最适宜催生人心性的成长。

    人多眼杂,又要时刻提防不知何处突然杀出的山魈,长话不宜长说,娄皋点头会意,不再多问,只要知道姐姐还活着就比一切都重要。

    “快来——这边——都跟上——!”

    三个人喁喁私语之时,汪翰四人在前方似乎有了大的发现,听那声音俨乎其然,还带着些动魄惊心的凄厉声,不像是装得。

    “咦——!”

    褚锦心紧跟着也是一道惊呼。

    陈朞心道“不好”,蓦地将分散在外的摘星术收回,重新拢获住前面汪翰等人的视线。

    在他们的视线下,山间一处藤蔓缠绕的空地上,一只山魈如巨岩一般拔地临空,气势冲天,正凸张着血色圆眼无神地与江淮对峙。

    好死不死!竟然在陈朞的摘星术探看向“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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