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剜了飘摇一眼,骄恣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容易,有本事你也出点儿力,休要仗着在大人跟前得了几分信任就笃懒敷衍。”

    “何皎皎,百般蛮横本仙子都可忍你,可你不瞧瞧眼下是何节骨眼上,还如此骄纵!你好生想想,若是大人安危有损,你我可还有机会对嘴对舌?”

    飘摇此言点醒了不可一世的何皎皎,是呵,魂契没取回之前计都绝不能死。

    何皎皎昂首天外,白楞了飘摇一眼,不再同她口角争执。

    飘摇本还有些不放心,生怕自己说得不够透,何皎皎参透不到话外之音。

    飘摇方要再开口,却听何皎皎厌烦道:“行了!姑奶奶不想听你哓哓不休!”

    何皎皎手指间玫红色春丝已然缭绕升起,喷云泄雾,春丝香气发散足以迷人眼目。

    春烟虹雾,粘粘渍渍,将计都、何皎皎几人遮挡得密密实实。

    流苏鹬堕入烟海,难辨方向。

    “皎皎做得好!接下来就让本仙子来吧。”

    飘摇自云髻出拔下一支碧玉箜篌簪,箜篌凤首,弦似琵琶。

    不知飘摇口中念动何咒,甩袖将那簪子抛往空中。

    说来也怪,簪子在半空中蓦地胀大,须臾之间竟然真真切切化作一支二十二弦箜篌。

    箜篌体曲而长,被飘摇接过来竖抱于怀中,低眉信手,两手齐奏,声清泠泠,弦弦如撼铃。

    就在众人不解飘摇竟然有闲心在此卖弄玄虚的时候,飘摇腕软手疾,玉手轻佻,指尖揉滑压颤变幻万千,直令人眼花缭乱。

    奏者凝气深思,突然之间琴音变幻,亦扬亦挫,颤抖激昂,犹如松风怒吼,壮怀激烈。

    “不好!快看——”

    百派那边已有人注意到箜篌的异样,原来是那箜篌晶莹透明的弦丝柳条一般漂浮在上空,随着飘摇弹奏的曲韵不断蔓延交织,丝絮似云。

    细柔如丝的琴弦翩飞,条条根根坚韧无比,箜篌自成机杼,随着曲调张机设陷,眨眼之间便已织就一张大网悬挂在半空,将百派格挡在网外。

    百派这边有人视之为不耻,冷嗤道:“只会行些鬼祟下作之举,皆是枉费心机!”

    言罢,便要抽剑断丝,破除这弦网织就的结界。

    “快住手!”

    柏树仙正容亢色,发出一声厉吼,挥动风狸杖顷刻狂风大作,风浪滔天,卷起百千叶片朝着凤首箜篌设下的弦网呼啸而去。

    叶片们似一只只翻飞的鸟,齐刷刷地撞向弦网,又听一阵阵“噼噼啪啪”纸被裁开声音嘈杂不断,叶子们如折翼断翅之鸟被弦丝裁得支离破碎,零零散散洒落一地。

    “什么?!这琴弦竟然如此锋利!”

    众人不禁大惊,对方才的莽动不禁心有余悸,倒抽一口冷气。

    凤首箜篌的琴弦坚利且无形,好在柏树仙阻止及时,否则几人此刻已如那群落叶般身首异处,抱恨黄泉。

    “没想到墟棘峰还有这等厉害法器,难道就眼睁睁瞧着他们逃之夭夭?!”

    “自然不会。”

    应声的正是含光子,为一一化解百派弟子身上的尸毒,含光子一直不曾应战,看着柏树仙几番叱咤风云,同是老骥伏枥的含光子早已按捺不住。

    含光子威严可畏,师风庄严道:“闯老夫?鼓学宫,杀老夫及门之士,老夫怎可坐视不管,岂不枉为一宫之掌。此奸邪佞人刁滑使诈,那老夫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含光子侧步微微昂头,自背后抽出一杆拂尘,拭手捻转一挥,拂子便如一匹永不断头的银色的长绢,洪波决口般激揣翻腾,朝向弦网激冲而去,豪迈坦荡,雄浑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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