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多有人受陈冲恩惠,不是曾受陈冲引诱叛出白波的乱民,便是陈冲从匈奴招抚的杂胡,若有人叛应陈冲,我等绝无力安之,不如皆杀!”

    张济沉吟片刻,颔首说:“善!”于是白波军与凉人联手合力,手持刀剑,挨户敲门,不愿开门的就以蛮力破户,进门后便搜刮一番,将活人都驱赶到街上,如此花了半日,城中百姓被尽数逼出城巷里,而后被绳索捆了,连成一串串长队。这些军士像牵着牛羊般将他们牵到大河河畔,用刀戟指着滚滚的河水说,跳进去吧!

    谁愿跳呢?双手被缚,下水必然一条死路,不少男子大骂白波军忘恩负义,白波军卒对此也颇为疑虑,但凉人不管这些,将叫骂的人都砍了头,又对白波军士们说道:“既然为朝廷做事,杀些乱民又有什么犹豫?要想富贵,这都是常事哩!”于是将剩下的万余城民都逼入水中。

    随着投水之声络绎不绝,哭喊声也由喧嚣逐渐微小,最后十余人被投入河内后,已经是再次天黑了,水面上已有尸体发胀漂了起来。而回望曲峪城,全然成了一座军营,明明军士执火来回,却分明又觉晓这是街道空旷,追溯原因,原是曲峪内外再无半分市井之气了。

    另一方面,韩暹拿下曲峪之后,等大军半数渡过河水,他边领兵南下,直奔蔺县而去。他随陈冲这几年,学的最多的便是时不我待,用兵必速的道理。

    曲峪破城的动静匪小,不少城野的牧民见到城中乱起,便急忙南下,往蔺县去报信,蔺县令已不是刘鹄,而是前县丞祖贡。可是他们不明所以,说不明白曲峪究竟发生何事,只说夜里有军士在城中杀人,恐怕杀了几百人,但既说不出作乱的有多少人,更说不出有谁领头作乱。…

    祖贡当即和县府贼曹的人商量,得出结论,大概是韩暹久不在城,曲峪郡兵无人弹压,出现了啸营之事。虽然这几年并州没有营啸发生,但张懿在时,营啸常有其事,联想到今年收成不好,发饷也有所拖欠,营啸实是可以预料的。

    于是祖贡边向离石通报,边调集县中六百余兵士,打算由贼曹椽张干带领,到曲峪县去查看情况。若曲峪有大乱未平,则封锁道路,等待离石的援军,若曲峪已然平乱,则询问县丞郑延是否需要兵卒善后,能助则助,不能助便回。

    张干领了兵众,于午时向北进发。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路上聊着天,话题很快由营啸转为到今年的年景,各自问起家中的收成,一阵唉声叹气后,最后又谈到州府以金银发俸,去黑市中买哪些事物最值。

    过了一阵子,有人指着河畔对张干说:“陈君,你看那是什么?”,众人顺着看过去,见河畔的青草中有什么灰黄色的事物在挪动,张干带了七八人走过去,原来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在河畔呕水,显然是掉入了河里,刚刚爬到岸边便没了力气。

    张干见状便上去帮忙,把他放平后,再按压了几下胸膛。那人“哇”地一声,便连河水与胃液全吐了出来,他清醒过来正要道谢,转眼一见张干等人携有斫刀,不禁大叫出声,当即准备逃跑。张干看得奇怪,一把把他拉住,问了半刻,这人才明白情形,将曲峪现状告知张干:原来曲峪正为大军屠杀,白波军已然反水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正惊惶间,他们又感知到大地逐渐开始震动,这震动熟悉又陌生,但张干很快反应过来,他大喝道:“白波贼要来了!快撤!”

    此言一出,众兵士顿时乱做一团,说是快撤,可一行人中只有五十来人骑有战马。反应快的直接骑马脱离队伍,反应稍慢的则被同袍哄抢着,拖拽着,难以离开。张干在队伍里暗自焦急,转头看,已经能望见远处白波的旗尖,他转而对部下们说:“没马的往芦苇里跑,有马的分成几路,往山里跑!”

    剩下的人这才作鸟兽散。张干与七骑踏马奔上东山,回头看,茫茫的白波骑士如奔流般填满道路,几个跑慢了的步卒被其前锋以矢雨射杀,而后头也不回地向蔺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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