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济阴。

    三人闻之大喜, 他们之所以如此困顿,正是短时无法找到可信的向导,如今既有使者接引,他们便大可放心了。

    当夜又是一场秋雨迎头而下。军人们慌忙取出行礼中的牛毡蓑衣披上,他们在雨夜里出城穿行,遥望四野,乌云盖住天幕,夜空里黯然一片,很多人都看不清周遭,只能茫然地跟着队伍向前行进。但他们的草鞋踩过满是落叶的大地,耳边尽是沙沙的雨水声和漱漱的碎叶声,他们便知道了,头上都是萧瑟枯萎的枝干,秋天也快要结束了,而他们在这异地他乡,只能无助地相信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人物,跟着他走在这无边无际地泥泞世界之中,发抖着等这场雨下完。

    他们赶了一夜,等到了天明的时候,六千人在一条河流旁稍作歇息,经吴通介绍,他们这才知道,自己竟在夜里赶了一百里的路,如今已经穿过济阴郡,抵达东缗县野。往东北再走一百里,便是更苍军驻扎的亢父所在了。

    全军闻之,士气大为高涨,只歇息了半个时辰,便开始继续行军,六个时辰不停,他们终于在九月二十七抵达亢父。吴通安排白波先在亢父城野歇息,等他先回临淄禀告详情,待朝廷诸臣商议之后,再对他们做具体安排。

    等吴通再回来时,已是十月初七了。只是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意料,处境平安后,在白波将士中绷紧的弦终于松下来,但孰料竟又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较关西干凉的风土而言,关东的天气更为潮湿阴冷,许多将士时有吐泻,病倒在地的更是不在少数,便连独孤去卑这般硬朗的男子,也调养了四五日。

    好在没有瘟疫发生,他们这几日便这般聊以自慰。

    吴通一直待到初十,等他们缓过劲来,才传临淄诏令,让他们三人先将军队留在亢父,随自己到临淄去面见临淄天子后,朝廷再对他们委以任命。

    起初,三人对暂离军队颇有疑虑,但考虑到自己千里来投,也不得不表达诚意,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领着二十余名护卫,就随吴通出发了。

    他们沿着泗水北上,从鲁县而达卞县,眼前逐渐从平原崛奇为山麓,并人们在太行吕梁之间,其实早已见多了绵延不绝的山岭,但眼见一座座山峰如出鞘剑锋般拔地而起,对他们也是新奇的体验,此时已无生死之忧,他们也就放松心情,欣赏起周遭的风景。

    吴通领着他们从梁父山与蒙山之间穿过时,尾随的寒风终于跟踪而至。抬头看,昏黄的太阳依旧挂在天上,但山谷间风声肆虐,柔弱的阳光照在身上,没能感受到半点温暖。人们都已穿上了皮袄,头戴兽皮的帽子,顶着风一路深入沂水源头的深谷。深谷逶迤而上,所谓沂水也不过脚下数不清的小溪流,在黄土与石头之间像蚯蚓一样蜿蜒流走。到了晚上,四周的山头都不见了踪影,天空中只留有一两个昏暗的星星。

    这时吴通对客人们说,在西北边能挡住些许星光的高山,你们看见了吗。并人们的新奇劲过去了,虽然抬头看了看,却都有些不以为然,说并州的山能挡住子时的月,这不足为道。吴通却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那便是泰山。

    并人们顿时都不说话了,他们知道那是封禅的泰山。传闻三代之前,先有无怀、伏羲、神农、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皆封泰山,三代之后,又有禹、周成王、秦始皇以及本朝世宗封禅泰山,这都是流传万世的美谈,因此泰山也有“岱宗”之称,远非其余名山可比。并人们再次看过去,心中剩下的只有仰慕而已。

    两日后,吴通一行人自妫山出群山,再往北十里,一座占地近方圆十余里的巨城赫然入目,吴通指着这座城道:“这就是临淄,几位自关中来,不知临淄比起雒阳、长安如何?”

    他这话问得非常不凑巧,虽说雒阳长安都先后处于在董卓陈冲掌握之下,而杨奉韩暹先随陈冲征战,又转投董卓麾下,可雒阳与长安始终无缘见得,他们见过最大的城池,也不过是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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